陈汝言沉默了一会儿,“请殿下容许罪臣斗胆一言,其实当下我大明周边国势,随着东宫幼军的横空出世,蒙古诸部在军事上如果没有进化,已不足为虑,安南么……正在巅峰,而朝鲜历来是我大明藩属国,可以不考虑威胁,长久以来骚扰我大明沿海的日本,足利幕府正在走下坡路,足利义政也是个庸才,就最近几年,日本就要进入内乱时期,也不足为虑了,真正对我大明有威胁的是女真,殿下为何却要对女真慢刀子炖肉,不担心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变故么?”
朱见济叹了口气,“卿本佳人啊!”
陈汝言是真是有远见能力。
可惜……品行不好。
品行不好就算了,还站错了队伍,现在没杀他,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。
如果不是对女真另有安排,陈汝言也死了。
陈汝言叹了口气,“罪臣也没开天眼,哪会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样啊!”
朱见济暗暗好笑。
确实……
从历史的轨迹看,陈汝言做了一次完美的投资,夺门之变于谦死后,陈汝言因为攀附石亨,得到推荐和重用,接任了兵部尚书。
可惜他的投资被自己横空出世给搅黄了。
笑道:“那你说说,女真为何会是我大明当下最大的隐患?”
陈汝言道:“李满柱这些年一直在整顿建州、野人、海西女真三部,女真一族已有统一的迹象,势力飙涨,而且这些年来,李满柱一直对辽东虎视眈眈,如果被他拿下辽东,则咱们大明再要解决女真,就会大费周章,这倒是不可怕,可怕的是,现在蒙古诸部衰落,就怕女真西进,统一关外的蒙古诸部,建立一个统一的北方王朝。”
朱见济嗯嗯点头,“这确实是女真想做的事。”
历史上的女真也是这么干的。
不得不承认,大明还是有人间清醒者。
又道:“但东宫幼军的东风火器冠绝天下,难道孤还惧怕女真不成?”
这是考陈汝言。
陈汝言摇头,“殿下,如果罪臣没理解错的话,东风系列火器还有很大的弊端没有解决,否则殿下绝不会让微臣去当女真的秦桧,殿下的谋划是两手准备,一方面改进东风火器,一方面在女真落子。”
朱见济这一次服了。
东风步枪确实有问题,漠北两战,台湾一战,三次战事下来,两万支东风步枪报废率太高,导致成本飙升。
现在还达不到全国列装的要求。
需要改进。
另外,女真在东北,一年之中能剿杀女真的时间窗口就夏天那么几个月,一旦入冬,冰天雪地行军、后勤不好解决不说,火器在潮湿的环境中,也容易失效。
所以在这个问题解决前,暂时容忍女真横跳。
景泰犁庭肯定会有,但不会是成化犁庭那样,还是得用火器给女真洗地,减少己方战损,弘扬我大明国威,震慑外邦。
这才是最佳方案。
朱见济心中忽然一动。
既然陈汝言有这个能力,如果他真能戴罪立功,不妨让他以后去安南当个布政司使,但又有点担心陈汝言的品行。
当年大明打下安南,设立交趾布政司后,就是因为驻军中的太监品行太差,各种无所不用其极的贪墨,对安南百姓疯狂欺凌压榨,才导致后面的事情。
等几年再次打下安南,掠夺安南资源的同时,也要施行仁政。
陈汝言怕是没这个仁政底子。
罢了。
以后再想,当下还是先把女真安排得明明白白的。
朱见济沉吟着道:“你分析的没错,确实是这个道理,但还有个原因你没想到,孤之所以让你去女真作为棋子,最大的原因之一,是孤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女真身上,现在大明重点发展的是海军力量,大明对海战略将会史无前例的加大强度,从而奠定数年内海外贸易中大明的霸主地位,所以什么女真、漠北,本来就是中国自古以来的领地,属于咱们民族间的内部矛盾,很好解决,不宜耽误过多时间和精力。”
陈汝言听了个一脸懵逼。
从古至今,中原王朝都没能将漠北拢括到疆域里。
反而漠北一直是中原王朝的顽疾。
朱见济也没心思给他解释,道:“关于你去女真,怎么去是个问题,孤的初步打算,是利用这一次锦衣卫大整顿之际,肯定有一批人要砍脑袋,到时候这批人提前知道风声,他们会想法设法逃出京畿,而你就是他们的幕僚,这样就能合情合理的离开京畿,至于怎么出关,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,丑话说在前面,孤不会帮你们打点各大关城的守兵,你们被抓住了就是个死,能否逃出关,是孤给你们的第一个考验。”
陈汝言秒懂,“总要死一些人,等我们千辛万难的逃到女真,李满柱和李古纳哈才会相信我们是为了生存才去的女真。”
朱见济嗯了声,“是这个道理。”
又道:“你的家眷,在你出逃后,孤会下旨灭族,不过你不用担心,这是表面功夫,实际上孤会安排锦衣卫,把他们藏匿到东宫军研院去。”
做戏做全套。
另外,拿捏住陈汝言等人的家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