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清殿。
锦衣卫高层,除了北镇抚司镇抚使朱骧还在养伤,指挥使卢忠,指挥同知刘敬,指挥同知庄北,指挥佥事门达,指挥佥事许树远,南镇抚司镇抚使梁勐,尽数到齐。
门外还候了个锦衣卫指挥逯录。
这几天锦衣卫忙成了狗。
石亨动乱前后,大家认为陛下仁厚,诛个三族大概就算发狠了,因此卢忠只让锦衣卫控制了石亨等乱臣贼子的三族。
那晓得由太子决断,直接来个诛九族套餐,甚至还得派人出京协同地方锦衣卫卫所捕拿犯人。
下午又跟着太子在慈宁宫耽搁了不少时间。
卢忠顿时忙得飞起。
朱祁玉喝了口茶,拿起桌上厚厚的名册,也觉得头疼。
卢忠办事效率高。
大朝会后立即着人和户部、兵部、五军都督府勾通,迅速整理出石亨乱党的族人名册,不出意料,多达八九千人,遍及全国各地。
这么多人,锦衣卫一时间真的难以抓完。
朱祁玉略微思考片刻,对卢忠道:“人多就不杀了?太子的旨意,朕也不好驳斥,也不会驳斥,如果锦衣卫人手不够,那就抓一批杀一批,就地处决。”
赶场杀人就行了。
卢忠:“遵旨。”
朱祁玉却又勐然醒悟,“等着,你去找于少保和吏部尚书王直,传朕口谕,此事由兵部、吏部配合,就地处决连坐罪犯时,地方卫所出兵配合,再由地方官府监督。”
倒不担心卢忠。
可锦衣卫下层的那些缇骑、力士、校尉,一旦没了约束,鬼知道会制造多少冤魂出来。
卢忠立即领旨。
朱祁玉继续道:“太子说,石亨手上有一把来自南宫的金刀,找到了么?”
卢忠无奈,“按照石亨府邸奴仆的交待,如果真有金刀,一定会在狗头军师石后手上,卑职抽调大量人手搜查全城,但石后像是泥入大海,依然不见踪影。”
朱祁嗯了声,“继续找。”
找到金刀,所有问题迎刃而解。
卢忠率众退出乾清殿,却见太子风风火火的又来了。
众人急忙行礼。
朱见济站在门口看着锦衣卫一众人离开,脸上的笑意倏然收敛,眼神狠戾起来,倒不是针对卢忠。
这一众人中,有两个名字有那么一丢丢印象。
逯录和门达。
不是好人吧?
好像夺门之变后,这两人都被杨善、徐有贞举荐了,先后担任指挥使。
历史上的夺门之变,锦衣卫几乎全部倒向堡宗,原因是景泰四年时,怀献太子朱见济薨天,卢忠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难辞其咎,被朱祁玉罢免,朱骧成为锦衣卫指挥使,而朱骧性格刚直,上任之后大肆整顿内部纪律,导致锦衣卫全员人心惶惶。
暂时不急,现在卢忠把锦衣卫弄得不错。
该给的油水给了。
也不用担心他们倒戈。
朱见济大摇大摆的走入东暖阁,看着便宜老爹,哟了一句,“父皇真是日理万机啊,如此辛苦,可要保重龙体啊。”
朱祁玉勐然抬头。
浑身哪哪都不对劲,小兔崽子又惹什么大祸了。
莫不是掉头过去杀了上皇?
平日里何曾对自己如此客气过,现在勐不迭来这么一出,朱祁玉还有点不习惯,本能的认为儿子又闯祸了。
朱见济跳起来一屁股坐在朱祁玉的御书桌上,看着朱祁玉手中的章折,是吏部尚书王直的折子,笑道:“王直不是个好东西啊,记得他是反对我入主东宫的?”
朱祁玉点头,“不能以此事辨善恶。”
朱见济不屑的切了一句。
所以你被夺门之变了。
瞎子都看得出来,人王直还是希望江山回到朱祁镇一脉,不说是朱祁镇的拥趸,至少也是个守旧文官势力。
又道:“与其这么烧脑壳,老朱你不如把七卿全换了。”
六部尚书加都察院都御史,谓之七卿。
现在的内阁有点弱。
朱祁玉摇头,“七卿虽然掌握大权,但真正落实到位的,还是各部的实权官员,像会昌候孙继宗这样的人,根本无关紧要。”
又道:“有屁就放。”
才在南宫见了面,才一会儿又跑过来,肯定有事。
没等朱见济回答,朱祁玉又对不远处的兴安道:“传朕旨意,左都御史李实,协理太常寺卿商辂,共同查抄乱臣的宅邸、产业。”
然后转头看向书桌上的朱见济,“说吧。”
朱见济:“……”
这么忙?
心里有些感动,如果不是便宜老爹在前面撑着,自己这个太子哪能这么惬意,急忙道:“两件事,我打算让朱见深到文华殿和我一起读书,老朱你觉得怎么样?”
朱祁玉明显愣了下,“你自己的意思?”
朱见济咧嘴一笑,“不然呢?”
朱祁玉也咧嘴一笑,喜上眉梢,“兔崽子,真长本事了啊!”
朱见济一脸懵。
怎么让朱见深和老子一起读书,就长本事了?
朱祁玉欣慰大笑,今日愁苦一扫而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