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本来对这位毫无军纪的解元心中不喜,心道仗着有些功夫,就可以慢公卿傲王侯,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。
连乡试放榜都没来,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?
年轻人有些脾气倒是好的,但是身为将领,如此作为,怎能带兵服众?
然而今日这人一出现,众多武生竟然隐隐将其拱卫在中央,像是将其视为领军人物,这就有些稀奇了!
要知道解元虽然力压其他人,但是和之后的会元经魁,往往差别并不大,常常还是隐隐有竞争的势头。
然而这解元一出现,包括亚元在内的所有人,都异常恭敬,这是为什么?
等鲁智深再一出手,俞大猷登时就睁大了眼睛。
李如松二十多岁,练枪十几年,枪法已经登堂入室,可以说军中能压制住他的人,不过一手之数。
然而他每次出枪,都被鲁智深主动枪尖对枪尖,点了回去。
虽然木枪的头不如铁枪尖锐,但是在一眨眼就是七八下来回的交锋中,次次能找准枪尖,已经是极为恐怖的眼力和武功!
这一手枪法,没有几十年的经验历练,是使不出来的!
不可能,他才多大?
冯唐见俞大猷震惊,脸上露出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。
他身为主考官,自然知道鲁智深的那远超同侪的成绩。
他得意道:“怎么样,老俞,这个解元不一般吧?”
终于两枪在交击了几百下后,李如松手中的木枪寸寸断裂。
这是两人发力不同,鲁智深每次都是以最直的方向发力,将对手来势挑歪,让李如松枪杆承受额外的力道。
几百次积累下来,李如松的枪杆自然是先断了。
李如松退后几步,施礼道:“我输了。”
他知道,鲁智深手下留情了。
但这次交手,却对他大有裨益,所以他倒也不见得如何失意。
何况他本身最擅长的,是带兵之道,枪术只是锦上添花而已。
鲁智深也回礼道:“承让,你只是缺个旗鼓相当的对手。”
鲁智深心中暗道侥幸。
李如松的枪法其实很高,但能被自己如此压制,是因为他没有高手对练,所以枪法还没大成。
更重要的是,一直有人和鲁智深对练,不断锤炼着他的枪法,两世积累,不然也不至于赢得如此轻松。
俞大猷此时拿过鲁智深的乡试各科记录,翻看起来。
他越看越是震惊,抬起头对冯唐不可置信道:“这真的是个乡试解元的水平?”
“不出意外,这成绩都可以拿武状元了吧?”
冯唐听了,低声笑道:“怎么,起了爱才之心吧?”
“这个年龄就有如此成就,你要是稍加点拨,他说不定能超过你的成就。”
俞大猷是真的心动了。
如此年轻的天才,百年不遇,实乃是异数。
练武极其看重悟性及身体素质,可是说是最看天赋的。
人人都苦练武功,最后练出来却天差地别。
眼前这个解元,可能是大离将来平定天下的希望!
想到这里,俞大猷再也按捺不住,就要上擂台和鲁智深交手。
“他已经隐隐震服了同期武人,人人唯他马首是瞻,这可是将来在军中,为将为帅打下了基础!”
“你此时上去挫他锐气,岂不是帮了倒忙?”
俞大猷听了,这才醒悟自己有些急了。
鲁智深下了擂台,就见众人纷纷围上来,脸上充满了敬服的神色。
他正应付着,却见一人站在最后面,躲躲闪闪,见他看来,还把头低了下去。
鲁智深定睛一看,这不是薛蟠吗!
这也小子怎么也考上武科了?
他心中疑惑,就要分开众人走过来询问。
薛蟠见了,暗暗叫苦,这宝兄弟脑子一根筋,要是把自己假冒身份的事情抖搂出来,那可就麻烦了!
他慌慌张张就要往人群里面躲,就听俞大猷说道:“今科解元跟我去后堂,其他人等在台下,继续切磋。”
当下又有一名武师打扮的走上台来,薛蟠认得,竟然是北静王府的高手。
自从他师父马国宝被北莽的耶律不花一刀砍成重伤后,至今卧床不起,玉京刀王的名头,也由这位顶替了去。
能请到他,看来军部是打定主意,给众人好好提高一下了。
薛蟠眼见鲁智深掉头离开,松了一口气,连忙地上抓了几把土,把脸涂脏,虽然效果一般,但聊胜于无。
鲁智深跟着俞大猷来到后院,里面也有个小小擂台。
俞大猷道:“你本事很高,师父是谁?”
俞大猷哼了一声,心道满嘴谎话,没人教你,能练到这样?
他指着兵器架道:“此处都是真刀真枪,你可敢用这些和我切磋?”
鲁智深对俞大猷倒是颇有好感,他说的是切磋,而不是指点,显然并没有倚老卖老。
他笑了声:“请老将军指点。”
俞大猷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,多年未逢敌手,此时见到鲁智深语气恭谨,却极其自信,也是生出了争胜之心,叫了声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