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要控制不住,赶紧跑出门去了。
各班要走的兵都在各宿舍门前的走廊上等待着,直到洪兴国和高城从指导员宿舍里轻手轻脚地出来,他们看了他们一眼,悄悄地向外边走去。
七连的兵已经很默契了,一个个地跟在后边。
洪兴国从连旗下经过时,将背包倒手给高城,珍而重之地对那旗敬礼。
随后,所有的人都在连旗下停住,然后,一个一个地敬礼。
这一切都是无声的。
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,洪兴国带着他的兵,无声地爬上了车的后厢,车子慢慢地就开走了。
一切都很程式,与以往任何一次走人都不同,这次更像是例行公事——因为这趟走得实在太多。
有很多都是提前退伍。
高城一直沉默地站着,而其他的人,包括洪兴国,直到走的时候再也没有回过头。
因为都害怕回头,一回头就控制不住自己。
高城孤寂地站着,看着他的兵逐渐离他远去……
第一批的人走了,钢七连正是开始进行改编。
别的连队也开始有了退伍的人员。
成才找到了三多:“三呆子,今天我请你吃饭好吗?”
许三多点头答应:“我正想上食堂呢。”
“跟我一起吧,我很久没跟朋友一起吃饭了。”
成才去了红三连,过的并不舒服。
因为三连的兵不待见他,都认为他既然能抛弃钢七连,那么有一天也会抛弃红三连。
成才说的是吃饭,实则是喝酒,喝闷酒,借酒浇愁。
三瓶下肚,已经打晃的他又一口气拎来四瓶啤酒。
许三多拦住了他:“成才,我们都不是能喝酒的人。”
“天下有能喝的人吗?没有!只有能扛的人,当兵的都是能扛的人。”
“成才,你在三连不开心,对吗?”许三多很关心地问。
成才似哭又似笑:“三连?三连!我现在后悔了,我真的想重新回七连。”
许三多疑惑地看着他,忽然发现一件早该发现的事情,成才的军衔和他不一样了:“你是士官了?成才,你已经是士官了!哈哈哈!”
成才不是很高兴:“转这个士官,代价太大了……红三连缺一个班长,三连长让我去顶那个位置,你知道我去的是哪个班吗?”
“哪个班?”
“你来的地方。”
“什么地方,下榕树吗?”
成才愤怒了:“你是从五班来的,你知道吗?荒漠里,油管边,舅舅不疼,姥姥不爱的那个班!……”
“红三连五班?”许三多忽然笑了,笑得很开心的样子。
成才又气了:“你看看!你又笑,你又笑!”
“我是觉得真巧……我想我们真的有缘分,都要在五班待过。”
成才怒道:“对你来说是巧吧,可对我来说,它是落后兵的疗养院,是所有班长的坟墓!”
许三多想了想,反驳道:“五班并不像你想的那样。”
成才话语里透着一股哀伤:“我感觉我的人生轨迹像是画了一个好大的圆,曾经把七连的人得罪光了,现在去了三连,也没了朋友……我就是一个人,孤零零的……许三多,你告诉我,为啥会这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