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今发现了走过来的许三多,问道:“怎么啦?许三多。”
许三多低着头:“没什么。”
“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吗?”
“没什么。”
“他们说什么,你别信,把手上事做好……”
许三多小声道:“我来帮班长擦车。”
史今愣了愣,他揉了揉许三多的后脑勺,没能揉去那个苦脸。“欢迎。大家一起干,这样快一些。”
许三多连忙点了点头,而伍六一则是轻轻哼了一声。
许三多心不在焉,像是在梦游。
史今同样心事重重。
伍六一已经决定让他自己做一个哑巴。
灯已经亮了,而活干得难以形容的别扭,史今和伍六一用各种沉重的家伙卸下各种更沉重的零件,而许三多用他的水桶和抹布进行完全无目的的拭擦。
伍六一终于放下了手上的大锤,他做哑巴已经忍耐到了极限:“这活没法干,我不知道你们是啥感觉?反正我感觉,手上的机枪已经打红了管,前后左右炮火横飞,你旁边的这个人在干吗呢?扫地!哈哈,战场上的清洁模范!”
史今也苦笑着挠挠头:“是不行,许三多,步战车不是窗玻璃,可不是这样维护的。”
伍六一怒道:“一副履带现在还没卸下来,往常多简单的事呀!许三多,去跟班里人玩好吗?他们正在打扑克牌呢,六个人的够级,点、烧、闷、落可有意思了。”
许三多道:“打扑克牌没意义。”
伍六一狠狠地一瞪眼:“啊哈,意义!求你告诉我,什么是你的意义?”
许三多道:“有意义就是好好活,好好活就是有意义。”
伍六一再问:“啥叫好好活,许爷?”
许三多继续回答:“好好活,就是做有意义的事情,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。”
伍六一目瞪口呆,气得只好对着车库门外嚷嚷:“真理啊!同志们,我今天不小心撞上真理啦!”
史今把他拽了回来:“六一你歇歇,你歇会儿!……许三多,咱们的进度得加快,你需要跟我们学习如何保养。”
许三多提着他的水桶抹布,又开始擦。
史今柔声细语:“许三多,你把那个抹布放下……要是只擦车就不用学保养了。保养是个技术活,也是重活,就说这副履带,小一吨,得一节节砸出来清洗。装甲兵人人必学,你旁边看着学。”
许三多瞪大了眼睛看,主要是看史今。
没了许三多擦车的干扰,真轻快了许多,伍六一和史今两个人进程明显加快。
忽然,许三多在旁边笑,笑得两人都干不下去了,只好瞪着这个傻笑的人。
许三多于是不笑了。
伍六一就纳闷地问史今:“他啥意思啊?我们干活很好笑吗?”
许三多说道:“我觉得保养有意义。”
伍六一已经快被折磨疯了:“啊哈!保养有意义?但是……你干不来!”
许三多逞能:“我能干,我来干。”
史今道:“好,许三多你来替我,你来掌钎,不着急,试着来。”
“掌钎没意义,抡锤才有意义。”
“行,你抡锤,我来掌钎。”
伍六一的笑声如被一刀切了,他常干这种活,知道这意味什么,抡大锤可不是好玩的,抡正了还行,抡不正,砸空了倒好说,一旦砸到手上、胳膊上,甚至人的头上,这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史今已经把大锤塞到了许三多手里,自己抓紧了钢钎:“许三多来吧!试试看,抡大锤这活儿,班里能干的人不多,你能干好了这个,有些人会对你刮目相看的。”
伍六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,已经慌张到语无伦次,因为史今一句话就把许三多怂恿得跃跃欲试:“我已经……已经刮目相看了!我掌钎,我来掌钎!要不许三多我求你,你接着擦车吧!这车你才擦了半边呢!”
史今夺过被伍六一抢过去半拉的钢钎:“谁都有第一次,想想你第一次抡锤时的样子。”
伍六一看起来很想骂人,因为他第一次抡大锤的时候……用力过猛,大锤飞了……幸亏没有砸到人。
当许三多费了点劲才把那锤拿起来时,伍六一看上去想给他打晕了把锤抢过来。
许三多比画着,都说不准他在比画钢钎还是史今的脑袋,因为他自己也吃不大准。
锤子在将落未落之时被许三多放下,他的手抖得厉害。
史今柔声地说:“许三多,我这等你呢。等着有这么一次你没跟自己说,我不行,然后你就知道,其实你很行。听说你在三连一个人修了条路,那不是谁都能行的。”
许三多愣了愣神,仅仅是史今眼里的信任让他有动力把锤举了起来,然后他试图相信自己行。
史今教着许三多一个抡大锤的要领:“你什么都不要去想,也不要害怕,你的眼中只有一个点,你要砸的这个点。试试,除了这个别想别的。”
许三多紧张地点了点头,然后飘飘忽忽的举起了大锤。
就在这个时候,一个人从旁边冲了过去,把许三多手上的大锤夺了下来。
许三多愣住了,史今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