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长安。”
“如今呢?当初呢?”
“当初纷争天下的、坐视周灭亡了的,见死不救的,争霸天下、以尊天子旗号,为自己谋求利益的,难道就不是姬姓之人了么?”
陈珂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,轻笑一声。
“所以,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,你怎么能够说出如此荒谬的话?”
“再者说了,陛下将诸王分封出去,难道就能够保证天下长安么?”
他指着公子惠说道:“我便问你,有了周时候的旧例,此时分封出去的诸王还是秦的王么?”
“我再问你,你口口声声仁义道德,满嘴的道德仁义,若是这天下再次大乱,黔首们民不聊生的时候,你会干什么?你会在什么?”
“凭借你这已经埋进了半个黄土的身体,为大秦征战四方么?”
“还是凭借你所谓的「声望」,让那些虎豹豺狼放弃争夺天下这块肥肉?”
陈珂的眼睛怒目圆睁,望着眼前坐在面前的老朽。
“你说,你能够做到哪一点呢?”
公子惠只是坐在那里,此时一个人站着,一个人坐着,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交叠。
「踏踏踏——」
一阵柔和的脚步声响起,人影缓慢的走来,脸上带着从容的神色。
那同样是一个老人。
这个老人身上的气息已经是带着些许腐朽的味道了,让人看着心中便出现了一个词。
「形若枯木」。
“咳咳。”
随着脚步声的响起,咳嗽声的响起,那个老人缓慢的走到了这屋子中。
他轻轻的开口:“陈奉常何必动怒?”
“坐下聊一聊吧。”
陈珂眯着眼睛,扭过头,就看到站在那里,正在缓步进来的人。
川穆候。
也就是陈珂方才所说的十三个仅存的宗室中的一位,这一位的身份地位更老。
但他与川阳君不同。
川阳君能够有今天,是因为在嬴政幼年的时候对嬴政多加照拂。
这一位则纯粹的是因为地位太高,辈分也太高。
惠文王的遗腹子,与昭襄王是一个辈分的。
按照年纪来算川穆候是更元十四年出生的,是如今大秦最年长的人了,硬生生的熬过了几任秦王。
陈珂笑了笑,坐了下来,看着川穆公说道:“当真是没有想到,这件事情中,竟然还有川穆候插手啊。”
川穆候看着陈珂,就像是看着顽劣的晚辈一样。
不在意他语气中的嘲讽,只是笑呵呵的、非常慈祥的说道:“左右不过是为了后世的不肖子孙罢了。”
他叹了口气,语重心长的说道:“其实我并不知道,为何陈奉常只是一朝一夕之间,就彻底的改变了自己的立场。”
“难道您真的已经不愿意支持分封了么?”
“您就真的不想自己的后人,在未来的某一天,能够获得这天下么?”
这话一出,饶是以陈珂的心智,他的手都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。
陈珂抬起头,眼神锐利的看着川穆候:“穆候这是什么意思?”
川穆候只是慈祥的说道:“老朽能够有什么意思呢?”
“只是这分封成功的话,您的子嗣不也能够继承您的位置么?”
“谁能够保证,届时您的子嗣、您的国,不会成为下一个「秦」呢?”
“或许他日,便是陈奋六世余烈,出了一个「陈氏子政」,再次将这纷乱的天下一统呢?”
川穆候抬起头,他看着陈珂。
陈珂与他对视,只能够看见川穆候浑浊的眼睛,以及那眼睛中好像已经没有了任何光的童珠。
“陈奉常啊,您是怀疑我,还是怀念您自己呢?”
“您难道就没有这个信心么?”
“赢氏今日能够一统,为何他日陈氏不能一统?”
川穆候轻轻的咳嗽了几声,腐朽的声音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回荡着。
此时屋外风雪开始飘落,那枯枝落叶继续飘荡着。
院子里的那颗大树不知是什么时候栽种下来的,如今看着感觉像是已经腐朽了。
他的根茎是否坏了,才会让他在冬日看起来已经像是要彻底腐败?
陈珂收回看着外面风雪的眼睛,声音幽沉:“川穆候何必试探我?”
他话音一转,只是说道:“更何况,即便是我愿意又能够如何?”
陈珂的语气中带着些疲惫和自嘲:“你们也太高看我了,我有什么本事呢?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。”
“你们当真看清楚天下大势了么?”
“你们当真明白,究竟是什么力量阻止分封了么?”
“你们真的明白,真的知道,到底是谁不愿意分封么?”
陈珂将手中的酒杯再次放在桌子上,幽幽的说道:“若是你们不知道,那我也不介意与你们说一说。”
“若是你们知道,你们又是怎么能够信誓旦旦的与我说这话的?”
川穆候与川阳君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陈珂话里面的语气,当即对视一眼都是笑了。
沙哑的笑声从川穆候的口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