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就在这里等着,我自己去布置。等我登基了,我就回来接你。”
秦骛弯着腰,把脸埋在扶容的肩窝里,低声道:“扶容,你想做官,想要什么东西,我统统听你的。不要站在他那边,站在我这边,站在我这边。”
扶容坚定地摇了摇头:“不要,这一世我要自己谋算。”
秦骛猛地抬起头:“那我现在就去把太子乱刀砍死!”
扶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:“秦骛,你敢?”
“你看我敢不敢,我先把太子砍死了,再把老皇帝砍死了,我就能登基,立你做皇后,皇位斗争就是这样。”
“你敢这样,我……”扶容到底没有宫变经验,想了想,“我马上去救太子,让禁军死守宫门。”
“然后你就眼睁睁看着太子死在你面前,我把你扛走,一路砍翻禁军,杀进宫里。”秦骛扭过头,指了一下窗外,“天亮之前,我就能立你做皇后。”
“我和太子一起死。”
“扶容,你敢?!”
“宫变上位,名不正言不顺,我撞死在宣政殿,就算是为太子殉节了。”
又是话赶话。
又是秦骛被噎回去了。
扶容都要自尽了,他有什么办法?他……
“扶容,皇位争斗就是这样,不是他死,就是我死。”秦骛低声问,“要是真到了那一天,你希望是他,还是我?”
扶容没有迟疑:“我希望太子殿下做皇帝。”
秦骛追问:“非要死一个呢?”
扶容看着他,目光变得哀戚:“那就让我死吧。反正我的寿数,是向天借来的。”
秦骛苦笑,点点头:“好。”
秦骛抬脚朝门外走去,忽然,他回过头:“若是你死了,太子只会为你哭几天,然后为了他的天下苍生,好好活着。他不会像你给他殉节一样,也给你殉节。”
他厉声道:“只有我!我会上天下地去找你!只有我会用我的寿数把你换回来!”
秦骛说完这话,便一把拉开扶容房间的门,大步走出去。
扶容直觉有哪里不对,小跑着跟了出去。
他扶着门,站在房间门口。
方才他与秦骛吵架,早就忘了要控制音量,家里人全都被他们吵醒了。
这时,兰娘子就站在廊下,老门房也拿着武器,站在门口。
扶容朝他摆了摆手,示意他让开,让秦骛出去。
秦骛大步朝外面走,用目光逼退老门房,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打开了门闩,拉开门,直接走了出去。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扶容总觉得,秦骛的背影有些落寞。
像一匹落单的野狼。
从前扶容陪着他的时候,他总是刚愎自用,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废物,都不配和他站在一块儿。
如今他确实是一个人了,却不复往日的自负,竟显得孤寂起来。
这时,兰娘子跑上前,紧张地问道:“容容,那是谁?他对你做什么了?”
不知为何,扶容忽然发起抖来,他忽然有些站不住,扶着门,摇了摇头,竭力冷静下来:“没事,娘亲,我没事。”
扶容强撑着,退回房里。
兰娘子还想拍门,扶容用尽最后的力气,把门关上,然后扶着门,慢慢地蹲下来,捂着心口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。
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难受?
和当年掉进湖里的感觉一模一样。
另一边,秦骛大步走出扶容家。
夜里冷风迎面吹来,他咬着牙,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地响。
一股腥甜涌上喉间,秦骛脚步一顿,强忍住了。
扶容倒是懂得取巧。
自己问他,太子和他非得死一个,他选谁,结果他选自己死。
扶容死了,太子能独活,他秦骛怎么活?
还不是他秦骛去死。
扶容不要他了,不喜欢他了,也不想让他做皇帝了。
扶容要与他为敌。
秦骛的属下和往常一样,驾着马车,停在巷子口。
秦骛下颌线紧绷,一身煞气,走到马车前,径直上了马车。
属下见他一言不发,也不敢多说什么,连忙放下帘子,就准备驾车离开。
忽然这时,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咳。
像是秦骛有什么吩咐,又像是秦骛刚才吹了冷风,没忍住,随便咳嗽了一下。
属下转过头,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直接滚下马车。
马车帘子上,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