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来了,秦骛就知道,扶容又不肯说话了。
他一直搞不明白,明明是自己做了事情,是自己救了扶容,在扶容面前,总是得不到一个笑脸,一句好话。
就因为他骂了一句太子?
只是骂了太子一句,完全不能说是错,简直可以说是那么点小事情,和他救了扶容天大的功劳,根本比不了。
可是偏偏扶容不高兴。
扶容看着外面的场景,转回头,看向秦骛,犹豫了一会儿,小声问:“是五殿下的人干的吗?”
太子殿下督办每年的年节焰火表演,扶容想,凭秦骛的手段,他确实很有可能做这种事情。
秦骛喉头一哽。
好啊,现在连这场火灾,扶容都要扣在他的头上了。
他在扶容眼里就这么阴险狠毒、不择手段?
好罢,他确实是这样的,得知吉达可能做了点事情对付太子,他心里其实是窃喜的。
如果不是扶容被牵扯进来,他早已经翘着脚看戏了。
阴险狠毒、不择手段,前世文武百官、史书传闻,都这样说他,他全都不在意。
只有扶容……扶容不能这么说他。
秦骛绷着脸,瞧着扶容散在耳边的碎发。
一瞬间,许多算计从秦骛脑中流转过去。
他恨不能现在就把扶容抢走。
正好他的人现在都在附近,他马上打晕扶容,把他带走,让人备马,他们趁乱出城,离开齐国,去草原上。
他有把握能把附离部落的首领拉下王位,到时候让扶容做王后。
或者他现在马上出去,趁乱把太子、六皇子,一个一个全解决干净了,他也有把握不留下痕迹。
但是他们死了,扶容肯定会难过。
那就留他们一条命,他现在马上杀进宫去,把老皇帝砍死,自己登基,然后给太子、六皇子,一个一个全部赐婚,今晚赐婚,明晚洞房,后天就全部送去封地。
这样他们有命活着,扶容也不会难过。
可是……
他在扶容眼里的形象,已经足够坏了。
不能再坏下去了。
良久,秦骛才开了口,他嗓音低哑:“我没有,不是我的人。”
扶容抬起头,有些意外地看着他。
他还没听过秦骛这样的语气。
秦骛却以为他还是怀疑自己,再说了一遍:“不是我,是附离的奸细。”
扶容以为,自己还算是了解他的,秦骛不屑于撒谎,如果是他做的,他应该会洋洋得意地炫耀,而不是否认了三遍。
应该真的不是他做的。
扶容点了点头,轻声道:“是奴误会五殿下了。”
他冷静下来,低下头,朝秦骛行了个礼:“多谢五殿下救命之恩,奴方才……一时惊慌,口不择言,请五殿下不要介意。”
秦骛又哽了一下。
他忽然又怀念起方才那个惊慌失措、还会打人的扶容。
起码方才的扶容是鲜活的,不会像现在这样,冷冷淡淡。
虽然秦骛能看出他很害怕,但是,强装的冷淡,也是冷淡,就已经足够让秦骛发疯。
秦骛牵起扶容的手,想叫他再打一下自己。
可是扶容抬起头,神色紧张:“五殿下?”
秦骛只能把他往巷子里带了带,很快就松开他:“进来点,外面乱。”
“是。”扶容收回手,往后退了退,几乎贴着墙,离秦骛尽可能远一些。
秦骛垂了垂眼睛,瞧见他后退的脚步,还瞧见他跑丢了一只鞋。
秦骛张了张口,像是要说什么:“你怎么这么……”他忽然临时改了口,淡淡道:“等人少些了,我们再出去。”
扶容看着他,点了点头:“是。”
秦骛伸手要扶他,扶容不肯。
秦骛又抬起脚,把地上的碎石踢开,好让扶容站得舒服一些。
两个人就这样,面对着面,站在漆黑的小巷里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外面火光渐暗,逃命的百姓也早已经离开了火场附近,只有禁军提着水桶、扛着武器,脚步匆匆。
想是太子已经带人控制住了火势。
扶容朝外面望了一眼,斟酌着语句,准备向秦骛告辞,自己出去。
虽然外面有禁军,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伴读,禁军还要忙着灭火,他不好意思喊住他们,还是自己回去好了,索性教坊离这儿不远。
秦骛看出他的心思,先他一步开了口:“外面太乱,等一会我送你回教坊。”
扶容想要拒绝:“不必……”
秦骛总是能准准地抓住他的命脉:“你娘亲在教坊里很担心你,大火之后,难保没有人趁乱打劫。”
扶容垂了垂眼睛,点点头:“是,多谢五殿下。”
秦骛得逞,笑了一声,故意逗扶容:“你知道他们最喜欢打劫哪种人吗?”
扶容没有应声。
秦骛继续道:“他们最喜欢打劫你这种,长得瘦瘦小小的,看起来还是在大户人家当差。”
他顿了顿,夹带一些显而易见的心思:“等会儿记得跟紧我,拽着衣袖走。”
扶容还是没有回答,只是低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