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开宫门,知道宫门朝哪儿开吗?有力气跑吗?”
秦骛把他从竹榻上捞起来,抱回房去:“先把这个门开开。”
只是一句玩笑话,秦骛说完就忘了。
扶容记住了,还以为是约定。
第二日,秦骛骑着马,率领三千死士在宫门外。
扶容果然来了,来帮他开宫门。
城楼上乱箭齐发,秦骛有些急了,踩着马镫,从马背上站起来,挽弓射箭,一箭一箭射死城楼上的弓箭手。
第一箭便杀死了禁军统领。
城门打开后,秦骛憋着一肚子火,也没理扶容,径直骑马去追出逃的老皇帝,后来才折返回来找扶容。
扶容想要他夸,可是他没有夸扶容,反倒训了他一顿,让他以后别乱跑。
扶容垂着眼睛,点了点头,轻轻地应了一声:“知道了。”
秦骛忽然有些后悔。
自己当时究竟是为什么,不肯夸扶容呢?
因为那时,他在宫门外,扶容在宫门里,他看不见扶容,他生怕扶容死了。
他怕自己夸了扶容,扶容会飘飘然,往后再做这些凶险的事情。
他一开始喜欢让扶容为他做事,因为扶容喜欢他,他要试试,扶容到底有多喜欢他,喜欢到底能不能当饭吃,能不能当钱花。
当扶容证明了自己很喜欢他,喜欢也可以当饭吃、当钱花之后,秦骛忽然就不喜欢让扶容去做事了,他怕扶容出事。
时至今日,秦骛忽然开始怀念冷宫里的那五年。
就算对他来说,那是最屈辱的数十年。
他其实好喜欢扶容,从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,他关在心里的那条疯狗就开始用狂吠表达喜欢了。
城楼上下,扶容和秦骛想着同一件事。
忽然,两个人耳边同时炸开“嘭嘭”声。
秦骛尚未回过神,还以为自己身在宫变战场,猛地往台阶上迈了一步,想要把扶容给拉回来。
扶容也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,连忙抬起头。
下一刻,灿烂的红光映在扶容面上。
满天焰火绽开。
原来不是打仗。
扶容松了口气,瞧着满天的焰火,很快就被吸引走了,也没有看见台阶上的秦骛。
现在不是打仗,他也不是秦骛的伴读,他再也不会帮秦骛打开宫门了。
扶容双手搭在城墙上,抬头看着满天焰火,这样想着,眼睛被焰火映照得亮晶晶的。
秦骛站在台阶上,瞧着他被火光照亮的侧脸。
没多久,秦昭就挡住了他的视线。
秦昭捧着一盏小小的花灯,走到扶容身边,好巧不巧,正好挡住了秦骛的视线。
秦昭用自己的手帕折了一个小托盘,里面托着一支短短的红烛,烛泪滴在手帕上,不会烫伤手。
秦昭很细心。
扶容朝秦昭笑了一下,大约是说了一声:“谢谢殿下。”
秦骛又往前走了一步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焰火放完了,扶容和殿下们也准备回去了。
六皇子打了个哈欠,抱着扶容的手臂,被扶容拖着往前走。
扶容一手托着小花灯,一手扶着六皇子,有些顾不过来。
秦昭便帮他把六皇子接过来:“阿暄,大哥扶你走。”
六皇子一激灵,跳下台阶跑远了。
扶容双手捧着小花灯,从城楼上走下去。
秦骛闪身,靠着城墙,站在阴影里。
手中红烛光,扶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,经过秦骛身边的时候,稍稍偏过头,朝黑暗中瞥了一眼。
秦骛便被这一眼定在原地,不敢动作。
扶容干净得像天上来的小仙童,目光纯粹。
他心里的那条疯狗忽然有些踟蹰。
秦骛想,如果当时,扶容打开了宫门,他夸了扶容一句。
扶容会不会,也像现在对秦昭这样,朝他甜甜地笑一下,说一声“谢谢殿下”?
一定会的。
可是他没有,他没有夸扶容。
倘若他现在把扶容抢回来,天天夸他,扶容会不会回心转意?
他已经想好,把扶容抢回来,要怎么对扶容好了。
现在只差一件事情,那就是把扶容抢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