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救救”
杨远不知道他的财产关醒是否会感兴趣,但这是他此时能想到的所有报酬了。
他就像是黏在案板上就要被下锅的饺子,再这样下去,迟早要滑进油坑炸成个外酥里嫩两面金黄。
地板与水平线的夹角已经接近了六十度,倾斜角度仍在加大,杨远扒着地面的手指渐渐不堪重负,只能死死咬着牙硬撑,恨不得将手指抠进地板砖缝里。
而斜面尽头的巨坑里,滚滚热油正汩汩冒泡,热气熏天。
这一变故仿佛就发生在几秒之间,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,又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。
他看向斜前方的人,关醒正蹲在墙边,一只手抓着墙上的水管一只手拖着昏迷过去的冷冷。
此时他恨不得被抓在关醒手里失去意识的人是他。
杨远轻轻调整呼吸用气声开口:“关醒,救命啊!快想想办法!”
见关醒看了过来,杨远心中一喜。
却不知道关醒此刻确实是在思考,只是她在想的是,这个油坑是否能在一秒之内杀死她?
答案显然是不能,哪怕它温度再高也不能让人立刻死亡,反而会痛到面容扭曲,并不体面,这种死法最好不要尝试。
关醒叹了口气,握着墙上水管的手定了定力道,另一只胳膊向前一甩,把冷冷朝着更衣室门口丢了上去。
段信站在门口接住了冷冷转身进了更衣室,关醒扫视着浴室里的情形。
风信族两人位于关醒对面的墙边,孟历将关今知背了起来,同样抓着墙边的水管匍匐在墙角,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,但并没有轻举妄动。
还算暂时安全,只有杨远趴在浴室中央的地板上摇摇欲坠,水流不断地冲刷着他的手指,令他胆战心惊一动也不敢动,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破了他勉强维持的平衡。
他像只被淋湿的虚弱狗狗般惊慌失措地望着关醒。
好像顺手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。
在杨远期待的注视下,关醒站起了身,突然开始大力晃动着手边的花洒杆,一拳又一拳砸了上去,带动整面墙上的水管都在哐当作响。
“咔嚓——”
关醒将断裂的花洒连杆带管一起掰了下来,滚烫的热水从水管断口处喷向外喷涌而出,瞬间将人浇透,站在极强冲击力的水流之下,她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。
杨远更加小心翼翼地看着关醒,眼神中透漏着四分惊喜、三分紧张、两分无助、一分疑惑。
只见关醒用脚后跟抵着身后的墙,用力跳向更衣室的门边,抓住了墙上的水管后稳了稳身体平衡,转过身来,伸手握着花洒杆的一端探了过来。
将花洒另一端递向了离她更近的孟厉。
杨远眼中的光瞬间熄灭。
孟厉看了关醒一眼,伸手抓住花洒头,学着关醒反推身后的墙,借力跳上了门口另一面墙边。
关醒对伏在他背上的关今知说:“去救冷冷。”
关今知的眼神微不可查地一变,点了点头说:“好。”
三人先后跳进了更衣室。
浴室里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:
“我还有我呢!也救救我啊关醒!等出了梦境后我就把我的所有资产全转给你,我把我爸妈的钱也都转给你!我姥姥姥爷爷爷奶奶的也转给你!呜呜呜……”
杨远欲哭无泪,他的手指已经酸麻到快要失去知觉。
他要撑不住了,他就要死在这了,他才十九岁,还没有谈恋爱娶老婆,好后悔。
杨远心想,真的好后悔当初在军校的时候没有对关醒好一点,确实啊,关醒怎么可能会救他呢?对不起,爸妈姥姥姥爷爷爷奶奶,他以后无法尽孝了……
“愣着干嘛呢杨远?不想上来了?”在他已经绝望的时候,关醒的声音忽然再次从头顶传来。
沉浸在遗言中的杨远一愣,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边多了一根长长的浴巾,是由一段段浴巾打结而成,另一端就握在关醒手里。
“那个花洒不够长,救不了你。”看着杨远颤抖着奋力爬上来,面红耳赤眼眶通红,关醒解释了一句。
杨远爬进更衣室,用力点着头说:“嗯嗯!你不用说,我都懂的!”
“你懂的话还哭什么?”关醒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调侃了一句。
“我没哭!”杨远撑着地板站了起来,轻轻吸了吸鼻子,感恩戴德地对关醒说,“谢谢你救了我,回去我就打钱给你。”
“浴巾是大家一起打的结,你不用”关醒推辞的话只说了一半,就看到杨远面对着她像根面条般软软地跪了下去。
双膝在地面磕出咚的一声闷响。
杨远:“……”
腿麻了没力气,救救救救!
众人:“……”
真的有这么感动吗?
杨远更加面红耳赤地颤巍巍扶墙站了起来。
“我们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吧。”关今知坐在更衣室的凳子上提了一句,及时打破了尴尬。
她的手泛着绿色的光芒,掌心下的冷冷正皱着眉醒转过来,黑裙残破,肚子上的砍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
注意到杨远惊讶的表情,关今知开口向他解释了一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