净透的落地窗外,夕阳将云中的最后一片光燃烧殆尽,在她军帽下露出来的黑色碎发间点上金光。
仿佛被这一缕黑发刺痛了双眼,男人恍若惊醒般忙止住话茬,跟在后面悄悄朝自己的嘴巴扇了一巴掌,在心中暗骂自己:“怎么这么蠢?哪壶不开提哪壶,提那只麻雀干嘛?明明是想多聊几句拉近关系的”
谁都知道03机动队是整个第十军区里纪律最松散,但存活率最高的队伍,所有人都认识队长章尘萤,却不知道副队长关醒。
很少有人察觉到,自从关醒晋升副队长以后,他们的任务完成度便高得离谱,他既然注意到了,那么自然要抢占先机拉拢。
落地窗外夜色渐起,远处的田野间隐约亮起灯光,是住在城外的风信族人聚集的信号。
他抿唇打了个寒颤,想要拉拢关醒,可得小心。
关醒始终和他们不一样,她可是唯一一个进入帝国城内生活的风信族人。
听闻风信族生性好战、冷漠凶残,身上流着最肮脏低贱的血液,是永不安定的危险分子。
即使关醒表面一副人畜无害安静稳妥的样子,也恐怕
恐怕自己废了那么多口舌拉拢不成不说,还不小心碰了她的逆鳞,他只后悔自己不该提起那些陈年旧事。
他忐忑地望着前方走进瞭望台的背影,关醒检查着腰间的枪支,枪械在她的指尖迅速拆组,似乎对他的言语冒犯并无所觉。
“吴白,好心提醒你一句,还有23秒,再不录入系统你就要迟到了。”关醒在操作台前坐下,在骤然亮起的灯光里眉目远淡。
吴白连忙就坡下驴,几步跑到另一个位置上坐下,打开操作面板扫描虹膜。
及时打上了卡,他长舒一口气,犹豫片刻后扭转座椅面向关醒,认真地说:“关队,我要郑重地向您道歉。”
“当初我年纪小不懂事,没见过世面,刚进军校的时候就跟那群纨绔子弟混过一段时间,对不起。”
他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关醒的神色,“段信那群人折磨您养的那只麻雀时,我发誓我是想要阻止的!但他们的手段您是知道的,那场面实在是太残忍,他们不仅把您的那只麻雀的双翅撕裂折断,还用竹签扎它的肚子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虚,“在您出现后却推说是野猫干的,还假惺惺地说要把麻雀送去医治。”
他还记得当时段信说了一句:“低贱的人连养的宠物也是低贱的,区区麻雀不值得浪费医疗资源。”
他是不认同的,却不敢反驳,那麻雀的哀鸣和血淋淋的场景至今宛然在目。
那一幕让他连续做了两个星期的噩梦,这么多年过去了,即使他已经看过无数更血腥更恐怖的画面,也仍忘不掉那天发生的所有事。
忘不掉当时关醒抬眸看向段信的那一眼。
冰冷,毫无机质,像是在看一件死物。
吴白猛地握紧座椅扶手,咽了口唾沫道:“我们都以为您会赶紧带麻雀去医治,或者是冲上来打一架,没想到”
关醒却骤然抽刀把麻雀杀了。
众人皆始料不及、惊惧骇然,刀落的一瞬间,段信等人像是被吓懵了,没等她起身就匆匆放下几句狠话后四下跑开。
当时他也只是感到荒诞、恐惧,觉得她怕不是气疯了吧?
后来他才慢慢明白,那只麻雀已经没救,关醒也不会再将她的任何弱点暴露于人前。
但当时她才13岁,就能对自己养了几个月的麻雀下手,难道这就是风信族人的狠辣?
实在是容不得他多想,那些年跟关醒作对的人,现在没一个有好下场。
比如段信,先是家族莫名开始败落,现在胳膊被迫改造机械义体,等同于异能被废了大半,这里面难道真就没有关醒的手笔?
他其实并不太相信关醒能有这么大能耐,也没有任何证据,关醒的异能虽强,但听说成功率好像并不高,他也从没见她用过。
毕竟机动队的人向来不怎么依靠异能,而是靠头脑决策和刀枪身法,万金油人才。
“对不起!我发誓我当时真的没动手……”
吴白依旧沉浸在回忆里喋喋不休,却始终没能注意到关醒从刚刚开始就没在听他讲话。
少女面色苍白,微微垂着头,双眉紧蹙,灯光在她的鼻锋两侧刻出阴影。
头晕目眩中,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迅速蔓延,她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,她也从来就没有资格生病。
关醒克制着愈发严重的不适点了下手环,一道光幕瞬间展于眼前,而上面的指标却显示她的身体一切正常。
不对,这不正常。
光幕上的信息突然开始模糊,吴白咋咋呼呼的声音变得不真切,像是从远方传来。
忽而视野被一片白光覆盖,在失去意识之前,关醒恍惚听见了一声熟悉而悠长的钟鸣。
“咚——”
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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躺在草地上的人猛然睁开双眼,湛蓝色的天空映入赤金色的瞳孔,前一秒还在晕眩的脑袋瞬间恢复清明。
身体的负面状态全部消失,关醒立刻以防备的姿态从草地上起身。
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