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同时响起刚刚忘兮那般喊声。紧接着,头顶上咻咻作响,继而听到前方传来阵阵惨叫之声。戌甲再次抬起头来,只见敌阵那边已倒下不少在地,身上插着箭矢之类,不住地来回翻滚,显是痛苦万分。未倒地之敌先是一阵怔然,跟着显出惊骇,随即便慌忙拉起身旁伤者,快步后撤。眼见来敌如此,几只小队却不约而同地并未多加追赶,只逐出几里开外便止。
不觉间,忘兮已赶到戌甲身旁。不等戌甲发问,便开口说道:“途中遇到指导使,令我火速返回报知于你,详情须去问指导使。”
戌甲点了点头,遣忘兮回报邬忧,就言自己受伤,已无法领队,让其暂代指挥之任。过了片刻,邬忧等赶来,先让汤季替伤者逐一疗治,再分派人手将伤者抬走或背走。
邬忧将戌甲扶起,再将其一臂搭在后脖,便是要搀扶着戌甲走。起身时吃痛,咧了咧嘴,又苦笑了几下,戌甲这才说道:“不必了,我杵着枪身走就行。你还得领队,莫要因我而误了事。”
邬忧却没放手,一面搀扶着戌甲,一面摇头说道:“你既伤成这样,就莫要再管,我以心里有数。况且,来敌已退,眼下重要之事便是照顾伤者。”
戌甲看了一眼身旁几人所背的小黄弩,问道:“这是大队那边下放的么?”
邬忧点了点头,说是戌甲几人刚离开不多久,大队那边便遣人送来。邬忧还特意问了一句,被告知还下放给了前方不远处的另几只小队。
走了一阵,戌甲忽然开口说道:“起先我便猜测入谷之前,山上已预料到会有此情形。现在又看到这些小黄弩,我便有八分把握敢确认此猜测。”
邬忧不置可否,只问道:“既如此,那先前来敌为何不备些弩箭之类,只凭短兵与我等拼杀?”
戌甲止住步子,抬头想了想,又边走边说道:“怕是五盟那边亦未曾料想今时之局面,即我等队伍竟然真敢于踏足乃至深入西北地界。”
轻叹了一声,戌甲又补了一句道:“换我作五盟指挥,怕是也难想到独立山的队伍竟真敢弄此大险。”
邬忧点头同意,并说道:“那队伍预备小黄弩与先前请来贪狼星君,此二者便应皆是山上提前谋定之策。看来入谷之前,山上便已料定五盟那边会下死手。情势危急之时,只能向死求生。”
戌甲又看了一眼小黄弩,问道:“这弩是留在小队还是上交?”
邬忧答道:“当然是上交,先前下发之时,便已交代过了。没想到原先不起眼的玩意儿,竟成了救命的东西。”
回到驻扎之地,安排好小队事宜之后,邬忧便去了大队营帐。重新敷药并包扎,而后略作休息,戌甲拄着长枪,蹒跚地去察看伤者状况。因不能动用灵气,故而只能如山下那般治伤。虽说比之山下另有止疼之法,可伤治起来却是一般快慢。按眼下状况来看,小队半数以上无力上阵,且多是体学弟子。再算上照料及护卫伤者的弟子,则除戌甲与邬忧外,队内竟只剩忘兮一人可随时听用。
安抚了几句之后,戌甲走到不远旁,也找了个舒服点的地方靠坐休息。过不多时,见邬忧已回,便招呼过来,并问道:“大队那边有什么消息么?”
邬忧答道:“把先前战事细说了一遍。当时,敌阵先佯退紧守,并以前阵为掩护,后阵则趁机备好长兵。而后,前阵突然让出空隙,后阵则持长兵骤然刺出,杀了一个措手不及。”
戌甲以拳轻捶了几下地,深叹一声,说道:“看来是猜中了几分。彼时,连我在内的几个指挥使一心只想着破阵,都大意了,唉!”
邬忧拍了拍戌甲肩膀,说道:“都不是沙场老手,亦非天生奇才,皆难免犯错,换谁去都一样。莫要想太多,眼下养伤要紧。大队那边说了,纵然再无追敌来袭,要过后面一段险路仍是艰难得很。”
戌甲摇了摇头,只说道:“你也莫要太劳累了,这山上修仙的人一旦不能动用灵气,那除了能多活几年外,便与山下寻常之人无甚区别。山下那么多人因操劳而送掉性命,我可不愿见到你也那般。”
邬忧笑了笑,只说自己会时时留意身子,让戌甲不必担心。又说了几句话,便自离去了。侧目看着邬忧的身影,戌甲忽然又想起当年还在山上学堂之时,大师伯交代自己的那些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