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体被控后,纪宴快速判断对方没有武器,正寻突破口时,黑衣人忽然松开手,语气嘲讽。
“你不会真以为南战对你真心实意吧?居然傻到支开我,耗尽内力救他!”
剧情转变太快,纪宴险些没反应过来。
愣几秒才回头看已经自顾自坐下的黑衣人。
此屋不聚光,她看不清他容貌,只能判断他坐姿端正,周身防备不强。
应该和原主颇为熟悉。
没听到纪宴辩解,男人语气更差道:“鬼迷心窍!他到底给你下什么药?让你放着纪家三百多人不要,为他孤身进宫。”
“我就不信,南凤有人敢对他不利,怎么就那么巧,在你入宫前一天伤那么重,他那一身功夫是摆设吗?”
“你但凡有点脑子就该想到,他对你是利用!纪宴,你的七窍玲珑心都喂狗了?”
说到最后,他气不过地掀翻桌子。
纪宴看着滚落到脚边的烛台:“……”
好家伙,脾气还挺爆。
“说话啊!”
男人骤然逼近,杀气十足地扣着纪宴的下颚,“你难道还想为他抛下一切,抛下我?”
他动作看似粗鲁,却丝毫没有弄疼她。
就像他的眼神,宛若凶兽,却在眸底铺上一层无奈。
纪宴站的位置正好是破窗漏月的范围,也是整个小屋唯一有光之处。
所以她能看清他全部面貌,是狠戾蛮横都掩不住的俊俏。
肤色白到病态,衬的纯黑抹额格外显眼,眉间褶皱深到你无法忽略。
甚至会本能猜想他是否在娘胎就总是皱眉。
但饶是如此,你也不得不承认,他天生神颜,让人过目不忘。
纪宴看着黑眸里自己的倒影,最终还是选择信任他。
坦言道:“我记忆全失,你说的这些,我无法给你答案。”
“你又想玩什么花招?”男人的第一反应是荒诞。
可她过分平静的双眸,和额角未褪尽的红肿,却让他慌了神,下意识松开手,“怎么回事?乔决明没保护好你?”
说着,他眉头又皱几分,愈发显得不苟言笑。
纪宴倒是挺喜欢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,可能是原主残存的意识作祟。
简单描述完经过,他眼神一沉:“我现在就去取淑妃狗头。”
纪宴麻溜拉住自家忠犬,“用不着你,我已经教训过她,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谁。”
他似乎挺不满她的‘窝囊劲儿‘,面无表情丢三字,“萧异同。”
纪宴无声念一遍,还是没什么印象,索性不再多想。
扯扯他袖子道:“你蹲下来点,我跟你说事儿。”
萧异同依言俯身侧耳,乖顺到不行。
黑色长发点点坠下,发带荡漾,侧颜魅惑,像妖。
纪宴赶紧收回神,小声说事。
次日清晨。
一阵破门声吵醒纪宴,但因为昨晚睡太晚,所以她本能掀掀眼皮,又继续睡去。
“哗啦——”
一瓢水泼在床铺上,湿的彻底。
好在纪宴反应特别快,不然早成落汤鸡了。
贵妃看着完好无损的仇人,皱眉责问管事姑姑,“浣衣局什么时候有了单人单间?本宫怎么不知道?”
姑姑面色一白,跪下道:“奴婢以为锦婕妤只是来……”
“哪来的婕妤?!”贵妃厉声打断,“纪宴她就是来赎罪的,你居然敢纵容她睡到日上三竿,有没有把后宫之主,把本宫放在眼里!”
纪宴拍拍被溅湿的袖角,接话道:“那你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?”
落梅居那一出闹剧,她已经确定原主本身就是轻狂性子,所以也不扭捏。
直接对上贵妃冷厉的眼神,不卑不亢道:“皇上没定我的罪,贵妃娘娘这么快忘记了?还是说娘娘早在心里给我定了罪,根本没把圣上口谕当回事?”
“牙尖嘴利,”贵妃冷笑,“还以为这是你独宠后宫的时代吗?”
纪宴一袭寝衣,墨发未理,却尽显淡然,“是与不是,皆由皇上决定。”
贵妃嘴上功夫弱,又觉得她和以往有些不同,一时没再开口。
但她身边的总管太监,觉得自家娘娘不能败阵,遂尖声道:“大胆纪宴,见到贵妃也不行礼,胆大妄为!”
纪宴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,“本宫记得皇上特许本宫不必行礼,莫非公公认为娘娘的地位比皇上还高?”
萧异同昨晚离开前怕她吃亏,说不少事,没想到今儿就派上用场。
“纪宴。”
贵妃稍上前一步,挡住身体僵硬的公公,“无论你巧舌如簧也好,特许加身也罢,都改变不了入浣衣局的事实,既然如此,刚到的衣物便由你一人清洗干净。”
言罢,挥袖,仪态万千。
纪宴顺着众人让出的道看去,满满二十大桶的脏衣藏裤几乎占满小院。
贵妃难得露个笑脸,“落梅居的伙食是一天三顿,还是三天一顿,都由锦婕妤的速度决定。”
“若是本宫晚饭前看不到已经洗好晾干的衣物,那便只好委屈浣衣局和落梅居的人,饿饿肚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