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诊所还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,格兰威特踩了刹车,精准停在了红灯之前,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闭目养神的青年。
为了平复不断涌现、不受控制的恐慌,北条鸫和会在这段时间内尽量避免眼神接触,毕竟这种情绪来得快跑的也快,追根溯底的源头还是因为“人”,只要不看到人,负面情绪很快会消减大半。
而格兰威特要做的,就是努力放轻自己的呼吸、降低存在感,以免吵到对方的耳朵。
……总感觉这种时候连呼吸都是错的,格兰威特曾不止一次地这么想。
“不用太有负担,格兰,”出乎意料的,北条鸫和开了口,“我只是精神有问题,不是脑子,你不要总是一副好像泄露气息就会被我干掉的样子。”
格兰威特:“……”
可最开始的时候你是真的有这个想法的啊!
“而且你车开得也太慢了,我记得你出过几次任务,其中也不乏追击战,那时候玩的不是很好吗?”
大概是有点恢复,北条鸫和慢悠悠睁开了眼睛,屈起手指敲了敲车窗:“从警局到诊所,按正常速度只需要三刻钟的时间,可我们已经在车里待了足足一个小时。”
“…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上次是医生你说高速驱车容易造成交通事故,”格兰威特沉默片刻,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,“还差点掏木仓崩掉我这个'意图谋杀'你的人。”
北条鸫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:“有这事吗?”
格兰威特:“你说呢?”
大概是格兰威特的语气中咬牙切齿的意味太明显了,北条鸫和也意思意思地翻了翻自己的记忆,然后发现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的确是自己的手笔。
他想了想,诚恳道:“好吧,我承认,但你是知道我有病的,而且病得不轻。”
北条鸫和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就好像之前斩钉截铁说自己脑子没问题的人不是他一样。
格兰威特下意识抽了抽嘴角,知道再说下去对方指不定又会蹦出什么惊世之言,于是果断把话题制止在了这里。
为了防止北条鸫和无聊到继续找茬,格兰威特边踩油门过绿灯边轻咳一声,慢慢说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。
“所以是有伤员吗?”听到'诊所来人'四个字,北条鸫和立刻露出了兴致勃勃的表情,“伤势怎么样?是断手还是断脚?难道是被腰.斩的?”
“只是中了几颗子弹又摔了一下,失血过多而已。”格兰威特很想吐槽腰.斩的人家就不送诊所,该直接到火葬场一条龙服务了,可想到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,他们讨论的主角似乎是自己的同期。
……真的非常对不起,hiro,一不小心就被带歪了。
格兰威特正在心中诚恳道歉,耳边不出意外听到了青年抱怨的声音。
“这种伤势自己包扎包扎不就好了,竟然还来特地找我……”北条鸫和非常不满,但到底记得自己是个医生,没有拒绝。
毕竟他是个为了证明自己好好在做医生工作,冲'业绩'不惜亲自动手制造伤员,再把他们治疗好送回去的狠人,对于这种事情完全称得上来者不拒,车停了之后甚至先一步下来直奔诊所。
由于担心自己同期不小心栽在这里,格兰威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停好车,也很快跟了上去。
**
从格兰威特口中听到医生进了警局后,降谷零除了惊愕外还产生过那么一瞬间的,干脆直接联系那边的人把对方扣下来审查的想法,但也只是一瞬间。
说到底降谷零也不清楚医生的模样和真名,就算费劲心力找出对方押了下来,最后也会因为缺少证据不得不放行,说不定还会就此暴露身份。
为了更深远地在组织里潜伏下去,降谷零只能按捺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想法,安安静静坐在车里等待。
是的,车里。
碍于有个昏迷不醒的伤员,降谷零没有随同格兰威特一起前去,可当他提出能不能先进诊所的时候,对方却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这个可能。
“医生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。”
格兰威特的原话是这么说的,当然降谷零一个字都不相信,比起对方有类似于洁癖的毛病,他倒觉得'诊所中有重要秘密'这个可能更加有说服力。
不过诸伏景光还要让对方治疗,万一试探失败被发现会有大麻烦。
降谷零深知得罪一个医生的后果,更别说对方还是这个组织里唯一的医生,所以决定这件事最好还是从长计议。
正想着,他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。
——是医生回来了?
降谷零瞬间想到了这点,手一撑从后座翻到前座,凑在车窗前警惕地看向外面。
目光之中,一个穿着黑色衬衫和西裤的青年站在了诊所附近三四米的位置,低头摸着腰侧,似乎在掏钥匙。
虽然没见过对方,可这个时候能大明大方来这里的不是组织成员就是医生,直觉告诉降谷零对方是后者,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。
'医生'是个看上去不大的青年,至少年龄比他和景光都要小,白发蓝眸,脑后扎着小辫,发尾泛着浅浅的金色,也不知是阳光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