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千二百年前,剑尊执剑破魔渊时,曾一剑削平了云门山的山头。
后来,云门山就改名叫了云门台。
剑阁位于乾坤的东南之极,云门台则位于剑阁的东南之极。云门台外,就是乾坤与魔渊相交的赤砂海。
如果说三千里剑阁是乾坤的城墙,那么云门台就是剑阁的岗哨。除了剑阁修士,云门台上也常年有其他宗门的修士轮守。
大雨中,驻守云门台的修士正肃然看着赤砂海。
自剑尊一千二百年前斩破魔渊后,曾经作为战场的赤砂海已成了各方修士的历练之所,也有自负修为高深的,穿过赤砂海深入魔渊历练。
一入赤砂,生死自负。赤砂海虽险,但当年是剑尊执剑斩入魔渊,而非魔渊反侵乾坤。赤砂海中,虽有魔捕猎修士,却没有魔敢靠近云门台。
此时却有争斗的术法光辉自远方一路而来,追逐间越来越靠近云门台的守阵。
“我盯着他们,你们看看是否有其他人在声东击西。”百里岳道。他是正值轮守的剑阁弟子,能当此任的修士修为皆已达到第七重天玑境。
其他修士们应下。
百里岳紧盯着远处争斗的情况。
那是几个历练中的修士追逐一个魔,但这情况看上去,并非他们将魔逼迫到云门台附近,反倒似魔一路向云门台而来,他们控制不住,追逐之下,被魔牵引着回到了云门台附近。
可若真如此,这个魔是想干什么?
自云门台设立以来,凡有胆敢靠近的魔,无一不被斩于台前。这个魔难不成是想寻死吗?
百里岳越是观察越觉奇怪,看争斗的情况,这几个修士根本不是魔的对手,反而是魔与几人争斗中处处留手。不知为何,百里岳觉得这个魔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。
他紧紧皱眉,对身旁的坐忘岛修士问道:“时连,你帮我看看,这魔有些不对劲儿。我怎么觉得他有些熟悉?”
坐忘岛修士擅算,常有玄奥灵感。时连也盯着看了一会儿,摇头道:“我只觉得他处处留手有些奇怪,并不觉得熟悉。会不会是魔的迷心术法?”
百里岳颦眉苦思了片刻,困惑摇头。他越是细看这魔,就能找到越多的陌生之处,可是那股莫名其妙熟悉感却一直萦绕在心中。
“越是诡异越要小心。”又有修士道。
百里岳点头。
无论如何,云门台不容有失。不管此魔有何异处,若敢靠近云门台,便斩了罢。
大雨越来越急。魔在雨中疾驰到云门台下。数个修士在其身后紧追不舍,他们似觉羞耻,竟被一个魔一路闯到云门台下都未能拦住,一个个皆使出看家本领来,一时术法光芒大盛。
云门台上,百里岳剑光已凝,携着阵法之力,对闯来的魔凛然斩下。
前无可进,后无退路。
魔昂首看向云门台,与乾坤众生不同的诡异面目上,竟显出坚毅决绝的神色,迎着剑光悍然而起!
剑光、魔气悍烈相撞。空中的雨水自相撞处向外一泼,天地恍如一寂。
百里岳愕然变色——他竟从这个魔的身上感受到了剑意!
魔的剑意决绝凄烈,挡住了他携带阵法之力的一剑,然而,一击过后,魔已耗尽一切力量,向下坠去。
下方,追袭修士们的杀伐术法光华繁盛。
正当此时,一道剑光飘忽而现,轻轻一压,便将这一朵由诸多术法光华汇成的绚烂之花接下,再一卷,诸修士只觉眼前一花,还未反应过来,就发现自己等人已到了云门台上。
双文律也到了云门台上,左手还提着魔。
云门台的修士们神经都紧绷着,见台上变故,本能就捏起法诀、运使法器,准备出手。
百里岳是个例外,他已经又惊又喜地拜了下去:“祖师!”
剑尊出关的消息已经在剑阁弟子当中传开,许多在外剑阁弟子都往回疾驰,想要见一见祖师。百里岳也想,然而职责在身,离不得云门台,只能抱憾。谁能想到,祖师却来到了云门台?
双文律九百年未曾出关,若非他应许,世间留不下他的画像塑形,许多人都不认得他,但百里岳曾见过他。
其他人这才知晓眼前是谁,纷纷放下手,目光已从戒备变成了好奇敬仰。
双文律并指往魔额头上一点,魔的外形如旧尘飞散,化作一个挺拔的青年。
“岑瑞?”百里岳惊道,“你不是几日前才回来吗?”
话刚出口,他已反应过来,不由面色一变。
这个岑瑞是剑尊救下来的,如果眼前这个“魔”才是真正的岑瑞,那他们几日前放过去的“岑瑞”又是什么?
“天地惊变,诸魔中或有得到新的手段,原来的检测法未必能勘破他们。”双文律并指如剑,在洗尘池中留下一道剑影。
所谓洗尘池,其实是一面平滑如镜的地面,有如一块通透明净的玉石,随天晴天阴显出不同的光影,好似水波荡漾,故而以“池”命名。
洗尘池可以照彻修士内外,以查是否有魔的形迹。
双文律的剑影映在玉璧中,如一尾游鱼转了一圈后隐去了踪迹。有此剑影的破妄之效,再不会有魔能瞒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