力子都帐下各部加起来有万余之众,在围攻南城县城前,他们又从周边的乡里掳掠了近千壮丁,而城中的守军总共才千人上下,这也就是说,不管田彻怎么出扰,壕沟早晚都是会被填平的,区别只在於早点填平或者晚些填平,所以,黄香说的很对,填平壕沟只是个小问题,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将来攻城的时候,该怎么做才能减轻本部部曲的伤亡。
董宪已知黄香欲献之策是何,抚须笑道:“先生先献之策,若我所料不差,当是在攻城时,用刘昱部为我部先驱,可对?”
黄香拊掌赞叹,说道:“香於将军前,竟是无所遁形。将军洞察如神,此正香欲献之策。”
董宪笑道:“先生之见,与我相同!待至攻城之日,我便用刘昱部先攻,先把守卒消耗一波。”
黄香说道:“将军,乐生畏死,此是人之本性,用刘昱部先攻南成时,在下愚见,似却是不能只下一道命令就可以的,还需得加上几条措施才够。”
董宪点了点头,说道:“先生所言甚是,则以先生高见,加些什么措施为妥?”
黄香举起右手,曲起了小拇指,说道:“严令以威之,此其一。”接着曲起了无名指,说道,“重赏以诱之,此其二。”最后曲起了中指,说道,“以壮士列其阵后,持刃督之,此其三。”三条说完,他把手蜷起,仍旧放回袖中,笑与董宪说道,“将军,此三条既备,何愁刘昱不为将军马前卒也。”
董宪大喜,说道:“先生之此三条甚合我意!待把壕沟填平,来日攻城,就按先生此议行之!”
却也不知为何,自这黄香到了军中,总算是投到了自己手下以后,每当与这黄香说话,董宪总有一种如坐春风之感,又这黄香相貌英俊,香喷喷的,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,董宪是越看他越喜欢,对他的满意程度远远超过了黄朱,乃指着黄香,顾与帐中诸人,说道:“黄先生不愧是东海名流,名冠州郡,今日我得黄先生相助,诸位大兄,荣华富贵,何愁不能为啊!”
黄香面带微笑,谦让说道:“将军过誉不敢当。将军之英武,才是世之罕见!我不敢相瞒将军,我如今是非常的后悔未能早日投到将军帐下!若早知将军此等人杰,我早就奔之来投了!”
董宪、黄香两人对视,两人都是高兴的笑容,一时间,隐然颇有君臣相得之意。
众人在帐中又讨论了一会儿填壕、攻城诸事,力子都派了一人前来传令,命董宪去见。董宪知道,要么力子都是要当面再问一问他为何停下了填壕,要么就是要与他商议明日的填壕之事,便令王贤、贲休等诸小率回去,做好明日继续填壕的准备,自引亲兵往去城东见力子都。
恭送了董宪出营,黄朱随着黄香,来到黄香住帐。
董宪对黄香当真是十分高看,配给他的住帐篷,是仅次於董宪自己住帐的大帐篷。
帐篷不但大,而且各种设施俱全,地上铺着羊毛毯,帐篷的四壁是加了厚的,案几、屏风、床榻等物用的都是上好木料,漆红绘彩,坐席亦是用的上好材质,又厚实又软和。
黄香来投董宪时,把他平时最爱的琴随身带来了,琴现就放在琴架上,摆在主席边侧。琴架旁的一个小案上放着个香炉,此时炉中正在熏香,暖气催动香味,弥漫的整帐都是。
帐篷的一边,跪着两个美貌的婢女。这两个婢女不是黄香带来的,是董宪拨给他的。婢女边上,是个十二三岁的垂髫童子,这童子生得唇红齿白,则是黄香自带来的,乃他的琴童。
见黄香、黄朱兄弟入帐,琴童急忙迎上行礼,接过黄香手中的玉如意,双手捧着,小心地放到了案上,又为黄香宽衣。黄香脱去大氅,拽着衣袖,迈步到了琴架前,跪坐下来,轻轻抚之,弹出了清澈悠远琴声,他喟叹说道:“阿弟,一日不抚此琴,我就觉自身俗不可耐!”
这是何等的高人雅士之范!
黄朱自惭形秽,说道:“阿兄,自我投到董将军帐下以后,已经是许久未曾听过阿兄的琴音了,亦是自觉俗气日升。”
“我昨日抚琴,你不是来听了么?”
黄朱答道:“阿兄琴艺高超,余音绕梁三日,百听不厌。”
黄香呵呵笑道:“阿弟,你我兄弟,奉承之语就不必讲了。”又将琴弦抚了两抚,把身子转正,指了指侧边的席子,说道,“阿弟,你也坐。”
琴童捧着个酒壶,在黄香、黄朱两人案前各倒了一碗金黄色的液体,嗅之,有淡淡的酒味。
黄香说道:“阿弟,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金浆。此物,你许久未喝了吧?你尝上一尝。”
金浆也者,即甘蔗酒,因为此酒色泽金黄,故名金浆。最好的金浆产自梁国。梁国离东海郡不远,与东海郡之间,只隔了沛郡的沛县、丰县两县。不过,虽然梁国距东海不远,但此物别说在东海了,即便是在梁国,也非寻常百姓可饮的,通常都是贵族、豪强才有钱购之。
黄朱之前在黄香家里时喝过此酒,听了黄香之话,他便将酒碗端起,抿了一口,赞道:“真是好酒啊!入口甘甜,回味甘醇。”
黄香好此酒,也喝了一口,放下酒碗,令琴童与那两个婢女出去。
等他们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