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块金饼,估计能换钱数万。连带房产、家具、车马、奴婢、耕地、牲畜、存粮等都算在内的家訾,够十万钱,已是中产之家,这三块金饼现可置换得到一个中产之家的大半家产。
无论如何,这些钱也不能算是少的了。
贲休却露出了不太满意的样子,撇着嘴说道:“总共就这点东西?”
曹幹答道:“回贲君的话,我等皆是贫贱之人,不敢与君相比,这点东西,已是我家从事倾其所有了。”
贲休说道:“罢了!我已给你说过了,你们从事的朋友已死,这些东西你是送不给他了。今日既然你要跟着我来拜见我家从事,求我家从事收留你们,那见面礼自是不可少的。这些东西,我就替你献给我家从事吧。”
曹幹分毫无有可惜、心疼的样子,行揖应道:“是,多谢贲君了。”
见曹幹这般大方,此等乖巧,贲休倒是意外之余,有了三分满意,他便示意曹幹再往前些。
曹幹就又往前凑了一点。
贲休摆出推心置腹,交浅言深的架势,说道:“小郎,你没见过我家从事,不了解他的为人,我先给你提个醒。我家从事是个最重义气的,最厌别人花言巧语,说假话,你见到我家从事之后,我家从事问你什么,你就说什么,切记,要实话实说,万万不可弄虚作假。你若是不听我言,惹得我家从事不快,我告诉你,到时候,我可也救不了你!”
曹幹应道:“是,多谢贲君提醒。请贲君放心,在下别的没什么长处,唯有一桩,最是老实。”
贲休斜眼看他,呵呵笑道:“最是老实么?”
曹幹面不改色,答道:“是。”
贲休说道:“好,那你就最是老实!”挥了挥手,叫曹幹退下。
曹幹与郭赦之、丁狗就往旁边退了两步,等贲休所乘的车往前走了段距离后,三人跟着继续前行。郭赦之小声说道:“小郎,金饼全给他了?”
曹幹说道:“不全给他,又怎么办?”
郭赦之说道:“他嘴里说代咱献给他家从事,可他会不会献给他家从事,这可是说不好的啊!小郎,其实不如不给他,等见到他家从事后,当面献给他家从事多好!”
这个时候,郭赦之还有心思想这些。
曹幹一笑,说道:“郭大兄,不管他是不是会代咱们献给他家从事,与咱们都没关系了。”
郭赦之说道:“咋会跟咱没关系?这要是咱亲自献给他家从事,那肯定对咱好处更多。”
曹幹笑道:“他当面索要,焉能不给?岂不闻阎王好见,小鬼难搪?”
郭赦之也无话可说了,只是按着胸口,嘟哝说道:“可惜啊,可惜啊!”
车上,贲休把那三块金饼取了一块,私自扣下,另外两块则仍装入袋中。
很快,队伍行到了营地近处。
贲休令随从说道:“快去传报,就说我回来了,叫把营门打开。”
过去传报的人还未到辕门前,辕门已然打开,四五个人从营中出来。
贲休眯着眼去看,但见这出来的数人,最前一人是引路的,后头跟着两个穿乡民服色的,再后头两个披挂皮甲,腰间配着刀,——贲休认得,那前头引路和后边带刀的,俱是董宪的亲兵。引路、带刀的这三人,行走姿态很自然,而那两个乡民打扮的,却有点畏畏缩缩。
很明显,这两个乡民打扮的,应该是外边的来客,现正在被送出营去。
贲休也认得这两人,嘿了声,说道:“咋又来了?”露出不屑之态。
不远处后头,曹幹、郭赦之、丁狗三人也看到了这一幕。
曹幹并也已判断得出,那两个乡民打扮的人应当是外来的客人,但这两人到底是何身份,他自是难以猜出,细细打量稍顷,看到这两人虽着乡民衣服,可是肤色俱皆白皙,胡须亦梳理得整整齐齐,绝非是乡民该有的模样,於是心道:“必是乔装打扮。”
忽然想起,在打下田家坞堡后,荏平县的士绅曾经派人给董次仲送过重礼,他不禁即由此猜测想道:“莫不是建阳县的士绅派来给董宪送礼,请他不要攻打建阳县城的使者?”
虽不中,亦不远矣。
曹幹猜的不算对,也不算错。
这两个人不是建阳县的士绅派来的,他两人的真实身份是建阳县尉府中的吏员,不过他们求见董宪目的,却是与荏平县士绅派人给董次仲送礼的目的一样,也是为了请求董宪不要打建阳县城。那建阳县的县尉手底下没有几个县兵,自知非是董宪所部的对手,而如果要请郡里援助的话,调动郡兵需要上报朝廷,东海郡的太守没这个担当,不敢报给朝廷说东海郡内现在盗贼横行,因是郡兵又不可能来援他,没有办法,他只好派人来求董宪。
这不是建阳县尉第一次派人来了,已是第三次派人来求董宪。
像贲休这样盗贼出身的人,本性恃勇斗狠,如果建阳县尉硬气一些,贲休可能对他还会有三分敬佩,然而建阳县尉这样软弱,因也就难怪贲休对他派来的这两个吏员如此不屑了。
且也无需多说。
只说等建阳县尉派来的那两个吏员出营远走后,贲休带着本部人马和曹幹三人入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