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看去,说话之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,个头中等,相貌普通,颔下蓄着长须。
这人名叫陈直,是刘小虎的姑父。
陈直家与刘小虎家世代婚姻,两家的关系非常密切,之前刘小虎的父亲暗中谋划造反的时候,陈直就有参与,所以刘小虎起兵之后,陈直就带上自家的部分族人和徒附,跟着一同起兵了。
他跟从起兵前,是县尉的一个掾吏,精明干练,知晓兵事,现为刘小虎帐下的重要头领。
刘小虎对陈直很尊重,听他这般说,便虚心请教,说道:“姑丈,你有何办法能解此难?”
陈直提起右手,并指如刀,虚虚地往下一劈,说道:“这不就行了么?”
怎么这就行了?
他没有说,但众人皆已明其意。
刘昱吸了口凉气,说道:“姑丈是说?”话到这里,尽管屋里都是自己人,外边也没有外人,还是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,说道,“把董次仲杀了?”
陈直面色如常,仍是语调沉稳地说道:“咱们起兵后,因其兵多,故奉其为主,若其多谋远虑,堪为主者,则我等依然暂奉他为主也没关系,可是现在,他却鼠目寸光,任人唯亲,贪图财货,如按其意,我等恐只有败亡一途,因以我之见,不如及早杀之!”
屋里众人听了这话,有的变色,有的吃惊,有的则陷入思索,好像是觉得陈直此议可行。
刘昱紧紧皱起眉头,说道:“可是董次仲身边的护卫多是轻侠、剑客之徒,其内有几个还甚有勇力,若欲杀之,只怕不易。又且,其弟董丹亦在军中!”
陈直微微一笑,说道:“其左右护卫虽多,然他对你我并无戒心,今趁打下田家坞堡之机,以设宴相请为名,邀他来我部中,然后提前布下勇士,候其酒酣,杀之有何难也?如杀鸡耳!而既要杀人,岂有不斩草除根之理?杀他之时,连董丹一起杀了便是!”
刘昱说道:“可是,董次仲部中现有千余之众,若他的这些部曲不服,起来闹事可怎么办?”
陈直说道:“大可不必有此担心。”
刘昱说道:“姑丈,为何不必有此担心?”
陈直说道:“他部中的人马虽多,然大多只是从附而已,对他忠心的并不多,击败郡兵一仗后,小虎今在军中,已是威望高著,并且小虎与你是汉家宗室,身份又也尊贵,杀掉他与董丹后,我等再把得自田交坞堡的财货,尽散於众,则人心何愁不得?何愁其部余众及各部渠帅不肯拥戴小虎和你为主?……小虎,那时,不就想打那座县城,就可打哪座县城了么?”
屋内安静了片刻,众人就此各自发表意见。
有的同意,以为可行。
有的反对,认为风险太大,尤其是在郡兵可能将要再来进犯的这个关头。
七嘴八舌,争论的很激烈。
刘小虎没有说话,俏丽的面孔露出思考的神色。
刘昱已被陈直说动,他带着兴奋说道:“阿姊,我看姑丈的建议可行!就按姑丈说的办吧!”
众人的争论告一段落,刘小虎的思考也有了结果。
她凝重地说道:“姑丈此议,关系重大,稍有不慎,就有可能引火烧身,不可鲁莽行之。”
守在屋外的一个婢女进来,禀报说道:“大家,高长伙里的那个曹幹,又来求见。”
……
却是这时,曹幹与李顺、丁狗刚到刘小虎驻扎的村外。
刘昱愣了一下,说道:“前天才刚来过,今天怎么又来了?”不耐烦地说道,“我等正在商议大事,叫他等着吧。”
刘小虎叫住了婢女,说道: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刘昱不明白刘小虎为何叫曹幹进来,问道:“阿姊,咱们正在商量大事,叫他进来作甚?”
刘小虎说道:“他是曹丰的阿弟,也许是有郡兵的新情报。”
刘昱恍然,说道:“那叫就他进来吧。”
众人暂且停下议论,等不多长时间,曹幹到了屋外。
刘小虎叫他进屋。
曹幹在屋外时,就看到屋里这回坐的不止刘小虎一人,其余几人,他虽然有的叫不上名字,可都眼熟,知道是刘小虎部中的重要头领,进来后,便先向刘小虎行了一揖,继而又向刘昱和余下的人行礼,礼毕,众目睽睽下,不慌不忙地说道:“从事可是在与诸公商议什么事情么?在下若有打扰,尚敢请从事恕罪。”
刘小虎说道:“没商量什么事情,不过是闲聊罢了。你这大早上的,怎么来了?”
刘昱在旁问道:“可是得了郡兵的新情报?”
曹幹答道:“回刘君的话,不是有了郡兵的新情报。”
刘昱问道:“那是为何?”
他想起一个可能,问道,“是了,你是不是想来问问我阿姊,董三老昨日答应分给你们的东西,何时能够分给你们?你们就放心吧,董三老若言而无信,我阿姊为替你们说话的。”
曹幹听出了他话里的轻视之意,然并没有因此生气,还是那副样子,摸了摸颔下短髭,说道:“好叫刘君知晓,我今次来,非是为董三老答应下来的缴获分配。”
刘昱问道:“不为此事,那你是为何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