盘亘两日,骆养性等人终于走了。
临走前,骆养性又顺走了卢飏的一把遂发手铳,对于这个猥琐男,卢飏也是没有办法,不过想想他接下来还得用骆养性的名头来搞王元卜和王元直兄弟,卢飏心里倒也平衡了。
此外,送别的时候,卢飏又单独送了二十两银子给李进忠当盘缠,直接把这个还处于微末的中年太监给感动的不要不要的。
单从短期收益上来讲,卢飏这次可彻底亏大了。
不过若从长期附加收益上看,朱翊钧给的这个锦衣卫总旗,可是真的不错。
不仅直接解决了他当前的窘迫处境,而且长远来看,对他继续做生意也很有用处。
这其中带来的经济收益就不是这几十两银子能比的了。
等骆养性一人走后,卢飏便开始在城中散播王元卜被锦衣卫指挥使的公子打了的谣言了,这让刚刚平静下来的延庆城,瞬间又活跃了起来。
紧接着,关于王元卜掘开围堤淹死三个民夫的事情,也在延庆城里传的沸沸扬扬。
一时间,之前受过王家迫害排挤的延庆各级官员士绅,也纷纷开始散播谣言。
什么抢占民田、霸占民女、欺行霸市、武力胁迫、打杀人命等传言,甚嚣尘上。
而延庆知州宋云霄不仅不管,甚至还有推波助澜的意思,毕竟那沙场死亡的三个民夫是州衙征发的。
明眼人一眼便看出来了,知州大人这是对王家也不满了。
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夜晚,一顶小轿进了州衙,却是那巡按御史张庆春。
“诚诫深夜来访,不知所为何事?”
州衙后院书房中,宋云霄与张庆春分宾主坐定,寒暄过后,二人便直奔主题。
“最近这延庆城里的传闻,大人可知晓?”
张庆春是万历三十八年进士,在都察院观政了两年多,便主动要求外放巡按御史,在这延庆已经有三年了。
不过这三年却鲜有建树,碰上了宋云霄这个正直肯干的知州,张庆春还真是找不出什么弹劾的由头。
眼看着六年期就要考满,同榜进士都开始发力了,张庆春终于也着急了。
不过宋云霄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,一年来张庆春明察暗访忙活的不亦乐乎,但所获却是了了,倒把与宋云霄之间的关系搞得异常紧张。
宋云霄自然知道他说的何事,也知道他所来何事,但是文官之间鲜有直肠子,两人却都不敢先交底。
“略有耳闻。”
宋云霄说的淡淡,但心里却在等着张庆春的下文,对于延庆王家,他早就想动手了。
“奎光兄,你久在延庆,不知对王元卜、王元直两兄弟的事情了解多少?”
因为职责不同,张庆春很希望能有这个功绩来给自己的巡按生涯增加一个砝码,于是便先开口了。
“嗯,了解一些。”
不过宋云霄倒是沉得住气,等着张庆春把话挑明。
“那奎光兄可知道,最近这些传言有多少真实?”
“八九不离十!”
“有奎光兄这句话,老弟便心里有谱了。”
张庆春心中大定,这才端起茶盏舒服的抿了一口,他是御史,不需要什么证据,风闻言事即可,只要弹章送上去,皇帝派人来查,那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。
而且就目前王家在延庆的形势,不可能查不出事来的。
一个吏部主事,虽然算不上大鱼,但因为是京官,又是吏部的关键岗位,总可以交差了。
想到这里,张庆春心里一阵轻松。
“诚诫,为兄这里还有一份材料,你若是发动,也可一并附上。”
宋云霄起身,从书架上取出一个卷宗,递给了张庆春。
张庆春心里疑惑,打开那卷宗一看,便也明白了,原来是最近被淹死的三个民夫的案子,此外还有王家私藏弓弩之事,以及延庆大小士绅及百姓状告王家的状纸。
特别是民夫的案子和私藏弓弩之事,已经被查实了,行事之人的供词和签押都已经齐备,仅这两件事,便可以把王元直参倒了。
张庆春没想到,宋云霄不声不响的,竟然替自家收集了证据,能吏就是能吏,怪不得自己在延庆待了三年,也没抓住宋云霄的半点把柄。
张庆春起身拜谢,宋云霄却不敢生受,忙起身还礼道。
“诚诫老弟,有些事我不好出面,但这王家在延庆做得实在过分,已经到了民意沸腾的地步了,但碍于王元直,本官也只得阳奉阴违,望诚诫老弟能理解我的难处,一举帮延庆百姓除掉此害。”
宋云霄这话说的客气,不过也是想让张庆春在弹章里帮他美言两句,毕竟王家的事出在延庆,他要是不积极配合,难免有人也会把他拉下水,治他个畏权枉私包庇之罪。
所以宋云霄提前将证据整理好,好让自己也站在王家的对立面,到时候干倒了王元直,他也成了功臣之一,便没人再提这包庇之事了。
若是张庆春再在弹章里帮他修饰一下,没准还能分润些功劳。
得了这个卷宗,张庆春便更有把握了,当下又寒暄两句,便直接回家写弹章去了。
张庆春一走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