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你是个好人(1 / 2)

方从哲跟着李恩从乾清宫出来,终于松了一口气,虽然他也知道皇帝对他的奏章有些不满意,但好歹算是过关了,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准备回去再敲打敲打李承荫。

两人在乾清宫门外分开,一人去了司礼监拟朱批用印,一人则回了内阁筹划调兵及粮草事务。

回到内阁坐定,家里的小厮上了茶水,轻啜两口,又闭目养神了片刻,这才招来一名中书舍人,准备起草调兵和粮草的文件。

方从哲二十三岁中进士,如今已五十多岁,虽身子骨还硬朗,但长久的独相的生涯,让他也有些力不从心。

起初,少了其他阁臣的聒噪,皇帝又不上朝,方从哲权柄一时无限,自己也很享受这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权力欲望,但时间久了,皇帝、六部、地方,所有事都压在自己身上,精力却也达不到了,多次请奏陛下增添阁臣,但万历都不置可否。

方从哲知道万历皇帝是在跟文官们置气,但自己夹在中间却两头不讨好,文官们认为自己一手遮天、蒙蔽圣听,而自己的票拟却也越来越不合圣上的心意。

而且最近这几年,朝堂上的事务也越来越多。去岁虎蹲兔刚大举犯边,今岁伊始那辽东奴酋便自立为汗,没几日,虎蹲兔一部又来寇边,山东巡抚报辖内多地发生旱情,河南、湖广的桃花汛眼看着也要到了,各地还屡有小规模的饥民叛乱发生,这大明真是到了多事之秋。

哎,难啊!

方从哲叹了一口长气,揉了揉眼睛,便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此次寇边上了。

按照以往的规律,这种小规模的寇边,最多半月便会退了,边军和鞑子的默契,方从哲自然也知道,可不知这次是怎么了,都二十余日了,那些鞑子还在延庆一带活动,莫非真的有意南下京畿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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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从哲摸不着头脑,李承荫更是压力山大,皇帝的申饬刚看完,永宁那边又送来战报,说鞑子又往延庆那边去了。

延庆是京师的西北门户,一旦失守,后果不堪设想,坐等敌退的策略看来是泡汤了,李承荫只得召集众将商议,这次势必要出兵了。

而卢飏此时也有些烦躁,粮食不够了,今日刚刚杀了一匹马,虽然他不在乎这三十两银子,但有人在乎啊。

一整天了,卢满仓便在他耳朵边不停念叨,说什么饿有什么可怕的,忍忍就过去,三十两银子就是三十石粮食,一个人敞开肚皮吃,能吃十年呢。

所有人都不开心,但总有一些人还是开心的,那些被解救的百姓,这些日子便很开心,没有粮食吃,那就吃肉吧,明代版的何不食肉糜,让他们好好过了一会儿嘴瘾。

蒸、煮、涮、烤,各种吃**换着来,似乎将这辈子的肉都吃了,一个个吃的嘴上都起了泡,争相出去挖野菜好败败火。

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日,卢飏又有了新的烦恼,那些鞑子人头开始腐烂了,尽管如今天还很寒,但没有石灰硝制防止腐烂,人头还是有变坏的迹象,无奈只得撒点珍贵的食盐。

卢飏每日都会和升叔出去探查,但也不摸不准这鞑子啥时候才能退却。

不过这一切终有结束的时候,当宣府和蓟镇的明军聚集在居庸关成关门打狗之势时,鞑子还是退去了。

也不知是哪里开始传鞑子退兵的消息,起初是山里的百姓开始陆续冒头,到后来便是山路上多了一些回家的百姓,打听一二,便道是永宁卫的军卒说的,鞑子已经从永宁这边退了。

卢飏素来谨慎,这永宁卫说的话,更是不敢太过相信,毕竟一群连卫城都没出的**,谁知道究竟有没有看清,况且他手里还有鞑子人头,若是被抓住,连去草原做奴隶的机会也没有。

于是又过了几日,等到回村里探查升叔带回鞑子退却的消息后,卢飏这才放下心来。

终于到了离别的日子。是夜,卢飏将剩余的马肉全都一锅烩了,又拿出从鞑子那里缴获的米酒,众人好好狂欢了一番。

所有人都来找卢飏敬酒,卢飏今岁只有十五,只得偷偷将酒换成了水,水喝多了,便有些肚胀,尿遁归来,却见一清丽身影在山坡上徘徊,月光洒在身上,泛着银白色的荧光。

那个提刀砍人的女子,那个骑马的女子,那个有些孤傲的女子,那个识文断字的女子,那个大家闺秀般的女子......那个被凌辱过的女子。

踏着月光,卢飏走上前去,他知道这女子在想何事,想要劝慰两句,但又不知如何开口,清咳两声,便又沉默。

这该死的封建礼教,男人挡不住鞑子,却指责女人失了贞洁,这世道。

“那个,你没事吧?”

琢磨半日,卢飏终于开口了。

女子转身笑笑,没有搭话,转而看向那月亮。

“这月色可真美啊,想必那月宫之上嫦娥仙子也是这般的圣洁美丽吧。”

卢飏很想说那月亮之上没有月宫,没有嫦娥仙子,只有光秃秃的丑陋环形山,但转念一想,这是古代,遂闭了嘴巴。卢飏知道这女子在想什么,便又道。

“有的人的圣洁是在身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