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严修亦是拧眉,示意三殿下稍安勿躁后,张口询问,“神灵发怒前皆是会有征兆惊醒世人,既然老伯说这是老天爷和河龙王发怒,那必定是看到了什么预兆?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
老者点头,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,“发洪水的当天晚上,下着大雨,电闪雷鸣的,闪电在天上仿佛要将整个天都划开一道口子一般,看着骇人,雷声也是隆隆直想,似要将耳朵震聋。”
“我晚上实在睡不着,便披着蓑衣到院子里头院墙是否会被雨水冲塌,结果便瞧见洪河方向似有一道光,比其他闪电都要红,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,比其他雷声都要沉闷,再接着洪水便来了。”
“那道红光必定是老天爷和河龙王让雷公和电母所为,让洪河的河水洗涤万物生灵,惩戒万民啊!那晚不过是一声巨雷,便有了那般滔天的洪水,今日接连有这么多声的闷雷音,虽说没看到闪电,但这回的洪水必定也是不会小的。”
“各位大人,我看你们也都别在想办法去堵这河堤决口了,还是赶紧想办法疏散了整个洪郑府乃至附近几个府、县的所有人,尽早都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啊……”
老者说的老泪纵横,三殿下和贺严修却是听得神情凝重。
尤其贺严修,沉声询问,“老伯,你今日所听的闷沉雷声,当真与发洪水那晚听到的一般无二?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老者点头,“大人别看我已是耄耋之年,可耳不聋,眼不花,记性也极好,尤其是这耳朵,谁家的鸡谁家的羊,叫声都不大相同,我单单是听了声音,便知晓是谁家的家禽呢。”
“这闷雷的声音,与平常打雷的声音都不大一样,声音更沉,更低,也更觉得震耳朵一些,是从前从未听过的声音呢,想来这声音只有天上有的,这人间一听到这声音,就该出乱子了!”
那大约不会错了。
是有人趁着电闪雷鸣的雨夜,炸毁了河堤,这才有了这一场洪灾!
贺严修握紧了袖中的拳头,紧咬了牙关。
而后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,冲那老者拱手,“有劳老伯解惑。”
“大人客气,小民当不起。”老者急忙跪拜,但也仍旧不忘提醒道,“大人们还是尽快疏散百姓吧,免得老天爷和河龙王发怒……”
“老伯放心,我们会做的。”贺严修点头应下。
只不过,要做的,是揪出这个炸了河堤的凶手!
有了这样的事情,三殿下也顾不得去歇息,而是再次返回了河堤,查看河堤当初决堤的缺口。
洪水冲刷了数日,现如今又修补了完全,单单是从外表看,已是看不出来当初河堤被炸的痕迹。
“这些黑心肠的歹人当真是好算计!”三殿下气得够呛,用力将拳头砸在了旁边因为洪水歪斜的树上,“趁着那夜电闪雷鸣雨水极大,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,也是算计好了这般做的话不容易留下什么痕迹。”
贺严修点头,“可我在意的是,这些人做这件事的目的为何?”
什么样的人,能出于什么样的目的,才会做出炸毁河堤,引洪水淹没洪郑府及周围府、县的举动。
这般做后,他们又能获得怎样的好处?
且要炸毁河堤需要的炸药数量不在少数,花费不小不说,眼下朝廷对铁器和火药的数量管理颇为严格,想要弄到手这般多的炸药,需要极大的本事才行。
无利不起早,要费这般大的力气,冒这般大的险去做成的事情,那带来的利益对于那个人而言,更为巨大。
赈灾之事朝廷素来重视,即便有钱粮调拨过来,地方官想要从中贪墨,需得从京城派来督办此事的人沆瀣一气才为可能。
但每次赈灾,朝廷派遣的京官皆是不定,并不能确定此人是清廉或者贪婪,以这般大的代价来博一个并不确定的结果,显然十分不划算。
细细分析起来,必须要这件事的人,大约只能是……
三殿下亦是想通了这一层,道,“只怕是有人想要掩盖什么。”
要利用这洪水,冲刷掉所有的证据。
或是以这件事,压掉另外一件事,好不被人察觉。
“是啊,大约是如此的。”贺严修颇为认同,亦是跟着点头,“只是不知道,这人想要掩盖的,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。”
“此事大约是一件不太容易办妥之事,还需得细细调查,看是否能够找寻到其中的线索,再剥丝抽茧,找到咱们想要的答桉。”
“郑大人,赈灾粮今日便到,我和三殿下只怕还要忙碌分粮施粥之事,郑大人身为洪郑府的知府,对这里的情况也熟知,还得劳烦郑大人派人仔细调查询问,看那晚洪水决堤前后,附近出现的可疑之人和可疑之事。”
“务必要调查的仔细清楚,不放过任何一丝一点。”贺严修强调了一番。
“是。”郑亚坤拱手应下。
他刚刚查看了洼地那边的水量,巡视了这一段河堤,后被人叫了来,从三殿下和贺严修这边听到这样的事情后,亦是愤慨无比,心中已是暗暗发誓,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为好。
一定要将那背后的黑手揪了出来严惩,才能给整个洪郑府受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