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以为大王能多看一眼不成?”
砚夕迅速摇头。她的确是要接近容牧,可不想引起他注意。提及脸红,不过是她头次给男子更衣。
素馨“哼”了声,随即却想到白日里容牧与薛柔的对话,便问:“今日大王说的……雪什么娘子……哎,是什么来着?”
砚夕脑中一“嗡”。
“你还记不记得方才大王说的话?”
砚夕慢慢吐出口:“好像是,雪衣娘子。”
“对对。”素馨道,“雪衣娘子。她是哪个娘子?生得美不美?”
砚夕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,接下来竟是想笑,却不得不强忍着,摇头道:“我不知。”
“我想你也不会知道!”
这十日砚夕上晚差,今晚本应值夜。可素馨担心她会出错,便和她互换。
她要做什么,砚夕很少与她争抢,便依着她,却又不敢真的离去,万一有事忙碌,她被挑了错挨罚,不值当。
和砚夕在外值守的还有陈子恒。
陈子恒是内侍出身,和容牧一同长大,从宫里到宫外,一直是容牧的贴身侍者,现如今是王府里的内侍首领。原是不该他当值,可他今日放心不下,只因砚夕那张脸,便承担了这份差事。
两个人同在屋中,相坐无言。砚夕一直垂直头,陈子恒却时不时会看向她。
铜漏不紧不慢地响着,到了亥时,陈子恒有些犯困,撇头再看砚夕,她就只是靠在凭几上,并未阖眼。他也不理她,往身上盖了件衣裳,兀自缓解疲惫。
不多时,砚夕听到了屋内有动静,便移目向寝屋的门看去,稍后屋内恢复安静,她才又踏实下来。直至此刻,她才发觉这夜晚着实枯燥,而她的困意也猛然冲上了头。
屋内容牧已然起身,素馨给他穿好衣裳,却不解于他的举动。
薛柔是容牧宠姬,除了相王府上下一干人知晓,外头的人也零零散散知道这点。从前容牧和杨妃是鹣鲽情深,现如今杨妃不在了,他的情意尽数放在了薛柔身上。可让素馨纳罕的是容牧大半夜有要离开的架势。
“大王……是要回去了么?”素馨轻声询问。
容牧道:“孤夜里难安,怕扰了薛孺人好睡,出去走走。”
素馨应了声“喏”,要送他出屋,容牧摆手示意不必。到了外间,砚夕尚未看清人,便提早抖落了身上困乏,站起身来。
陈子恒也闻声醒来,见是容牧要走的架势,忙抹了把脸催开精神,又去提风灯。
今日实在稀罕,容牧没让陈子恒相随,而是点了砚夕。
这是个绝佳的靠近之机。砚夕的激动大过了慌张,她甚至没去想他为何会让自己陪同夜游。
夜深的时候,连秋虫的叫声也变轻了,缓缓的脚步声和夜风吹动秋叶的沙沙声倒显得高了。砚夕提着风灯随行在容牧身旁,而那烛火也显得格外亮。
她来王府时间不长,对偌大的王府布局也不大清楚,她不知容牧要去哪里,只跟着他一道走了许久。
掌灯时分添的烛火早已睡了,天上的月色倒很守本分,今日是十四,与十五的月亮差不离,赶上晴天,清辉遍洒,给足了夜游人面子。
砚夕借着光亮看去,似乎是行到花园的水池旁了,路过凉亭,也不见容牧有上去落座的意思,反而止步于亭前,她不免犯起了嘀咕:这相王真是奇怪。
夜风吹起,他的袖管灌了风,袍摆微微翻腾,砚夕这才察觉,那沁入鼻中的淡淡香味并非花香,而是自他身上发出来的龙涎香。
容牧偏头看她一眼,终于说话:“不问孤,为何叫你随行?”
“大王吩咐祗应人,婢子不敢问,也不该问。”
容牧就笑了,看她恭恭敬敬的模样,又道:“到底是个懂规矩的,难怪薛孺人看重你。”
砚夕答:“婢子只是比旁人时运略高了一些,甫一碰到孺人,便得了转迁的机会,只愿日后能侍奉好孺人,也让大王少些忧思。”
“不错。”容牧的视线依然停在她身上,却道,“不过,孤现下的忧思是夜不安寝。”
砚夕微微一愣。从前她也有夜不安寝的时候,书朝告诉她,按摩翳风穴有助于催眠,比按摩其他穴位或是用药调理快得多。可她并未将这点宣之于口,这并非是什么不可求的秘方,而是不合身份。
重要的是,容牧单独让她随行,却与她这个小婢女说出“夜不安寝”的话来,颇令砚夕疑惑。他们不熟,她不知道他从前是否有不能安寝的旧疾,更不可能听到在上位者纡尊降贵讲心事,是以觉着奇怪。
可她不能不答话,略一思索,便道:“秋日天凉,夜里更是寒气重,不如大王早些回去,合眼也能养神。若是还不好,明日可宣医正前来看诊。”
“这倒不必。”容牧说着,便抬腿向前走去,拾级而上,进了一座凉亭。
砚夕紧随其后为他照亮,见容牧落了座,不禁暗自叫苦,今晚怕是要陪他干耗在这里了。尽管她要接近他,可她此刻疲惫,生怕有个闪失疏忽了。
“既然天上有月,便不可辜负。”容牧忽然问,“你会唱曲么?”
砚夕自幼小病不断,隔三差五用药,能正常听个曲都是好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