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议结束后不久,成都再掀舆论风暴!
蜀王府内被软禁的众官看完时事半月刊,很沉重的放下了手中的刊本。
“冯逆终于要动手了。”应梓长叹,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的波动。
被软禁两年多,再锋利的棱角也被磨平了,从刊本上看到的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,别管真的假的,反正是已经麻木了。
也不怎么关心了,但是有一种认知是普遍的,那就是若大明江山不保,取天下之人十之八九必是冯恺。
对于大明而言,冯恺是逆贼,可冯恺要是真的取了天下,他还是逆贼?
不……他将会是开国太祖,受万世歌颂,史书之上也只会记载他是如何推翻腐朽,黑暗的大明。
这就是现实,不想承受都不行的现实。
“废除大明所有户籍制度,不存在士农工商甚至贱籍。”张继孟冷笑道:“真是好大的手笔,冯恺还没出川,甚至都还没离开成都,他这就开始理政了?”
“礼崩乐坏啊。”刘之渤也是一声长叹,这也就是现在,要是刚软禁那会看到这样的消息,这货能开口骂上一天一夜。
“管他怎么折腾,我等如今身陷囹圄,自身都难保,就算外面天翻地覆,和我等也是毫无关联。”
众官唉声叹气。
张继孟摇头道:“也不知道冯贼是怎么想的,你说士农工商阶级分明,便于统治这没错吧,冯贼志在天下,却要掘了自己的统治根基,这不是蠢是什么?”
庄梓眉头紧锁道:“和冯贼打了这么久的交道,张大人觉得冯贼是蠢人?”
“这倒不像……何况就算冯贼真蠢,身边也有不少读书人,按理来说不至于做出此等蠢事。”
“那么便必有所图。”庄梓冷笑道:“这里面关于士农工商的阐述就不说了,可贱籍尽然也要废除,简直可笑,难不成戏子、妓子还有家奴也能和农人平起平坐?”
“不是和农人,是和天下人,包括士子读书人。”刘之渤冷哼。
四川布政使关清一言不发,只是默默的一页接着一页的翻动半月刊。
龙文光死了,梁岚投敌了,如今四川地界上以他和按察使张继孟为大,只可惜现在他们真的和软禁的大小官员平起平坐了。
关清聚精会神的看着,陡然间手一颤,刊本滑落,目露惊骇之色!
关清的异常立即引起众官员警觉,张继孟问道:“关兄这是?”
关清指了指地上的刊本道:“看后面,和此事比起来,废除户籍不过小事尔。”
张继孟狐疑的捡起刊本,不看则已,一看同样大惊,甚至比起关清更加惶恐!
“废除免税制度,士绅一体纳税!”张继孟陡然间哈哈大笑道:“冯贼蛰伏川西,坐视朝廷和内贼外寇打生打死,想要坐收渔翁之利,却没想到竟然会出此等昏招,可笑,可笑!”
“张兄觉得可笑?”关清无语。
“难道不可笑?”张继孟冷笑道:“冯贼此举必将失尽天下士绅之心,必遭读书人唾弃,届时免税群体必定群体而攻之,最不济也会抱团相抗,此难道不可笑?”
“不可笑。”关清正色道:“而且此举更是暴露了冯逆的野心和决策方向,他是要放弃士绅或者孤立免税群体,进一步获取民心,此文后面的评论也说了,分田之措,古亦有之,然终难善始善终,若冯逆能解决土地弊政,则天下万民归心,再结合前文的废除户籍制,很显然除了士人,甚至只有极少一部分士族会仇恨冯贼,因为人都有私心!”
关清这话算是说到了根子上面,原本还抱有乐观态度的众官,一个个面色凝重,似乎在想对策,当然他们自己也清楚就算有对策也没用,因为他们根本出不了蜀王府,甚至在离开蜀王府的那一天就是上断头台的日子。
但是蜀王府外面已然彻底疯了,不管是贵族、士绅、大户还是寻常小民,乃至家奴等贱籍之人全部都疯了。
时事半月刊以前刊登的都是天下间最近发生的大事,以及朝廷的决策,比如反贼的动向,哪里哪里又开始造反等等。
这次也是一样,比如最新消息,崇祯十六年二月,京城瘟疫横行,几乎家家缟素,每天运出北京城的棺材少则几千多则上万。
这瘟疫甚至都蔓延到了宫中,不过太医院处置得力,封锁及时,宫中并未酿成大灾。
可这瘟疫还蔓延到了军队,十几万驻守京城的军队死难无数,甚至城防力量都已捉襟见肘。
在内忧外患已经让大明奄奄一息的档口,这场暴发在京城的瘟疫就仿佛是吹响了社稷灭亡的丧钟,整个京城人心惶惶,无数京官都已经心生绝望。
再然后便是左良玉部暴乱,暴乱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不太清楚,但是半月刊中猜测是受到义军突袭以至于啸营,不过这事没多少人关心,就连底下的评论都只有寥寥数条罢了。
民间最关心的是半月刊上的三件大事,其一便是户籍制度,其二是取仕制度,其三就是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。
蒙古人入主中原,将人分四等,最低贱的南人,性命的和一头驴子一头羊等值,可见在元廷统治下的南方百姓生活的是何等卑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