禅院惠和北方拓芙踏上了回程的路。
少女趴在马车上, 背上的伤口虽然已经被包扎好,但脑海中每每闪现过那大片的血痕,都会刺得他眼前一花。
明明是他带着人出去的, 也说好了要保护好对方,没想到还是因为自己的大意酿成了这样的失误。
半晌, 他才决定开口。
“我没想到你不擅长对付这种类型。”
“…啧,也不是不擅长, 只是轻敌了而已。要是再来一次, 我肯定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, 直接把那咒灵的脑袋拧下来!”
禅院惠不紧不慢地补充:“忘了告诉你,那咒灵并没有脑袋。”
北方拓芙听到这句话后不满地嚷嚷,伸出手想要够对方的衣角, 却被背后的伤疼得龇牙咧嘴,最后只好保持趴着的姿势愤愤地偏过脑袋, 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。
“对了, 那个大叔……”
“你是指那个一直都在被追杀中的诅咒师魇魅吗。”
禅院惠喝了口茶润润嗓子,这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苦涩几分。深色的茶水泛着一圈圈涟漪,最后渐渐归平,依稀可见杯底的茶叶。
他不禁回想起那位白发诅咒师的表情。
明明一直以来, 这位都是以浑身缠满绷带且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另类服装示人的,可今日却破天荒地暴露了真容给他,并且在他问起对方是否就是魇魅的时候,竟然直接就点头认可了这一说法。
而且那苍凉的目光……看起来似乎是笃定了他不会把见过对方的这一消息说出去。
又或者是压根不介意。
他垂眸, 纤长浓密的睫毛盖住墨蓝色的眼瞳,复杂的情绪反反复复, 一面是自己的意愿, 另一面又是顾全大局。
——五条家在几日前接了有关诅咒师魇魅的悬赏。
总而言之, 这事和他们禅院家没关系了,并且最好不透露一丝风声给五条家,就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最好,毕竟这个诅咒师可是出道五年来一直没有人能够彻底将其解决,并且来历不明,怎么挖也挖不出底子来。
禅院家早些年也试图去追杀过对方一番,但派出去的人手都无一例外染上了一种白色疾病诅咒,最后痛苦地死掉。
因为对方从始至终都没做过有损禅院家利益的事情,只是在一些边陲地方活动扩散疾病,所以最后便由家族内部协议决定不再惹是生非,任由他去。
可那些生命、又该交付于谁呢?
他不只一次怀疑过自己身为咒术师的使命,究竟是为了保护人类,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族的利益。
[“你能召唤魔虚罗吗?”]
北方拓芙的话突然从脑海中闪现,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要证明自己,可证明的方式实在是过于繁杂,他不知道究竟该以怎样的形式才算真正地破除那道屏障。
罢了,先且这样过着吧,毕竟眼前还有个超级糟心的小鬼需要他来处理。
“噢,那个大叔叫魇魅啊,感觉他挺强的,等我伤好了或许可以去找他切磋两把…嘶。”
“胡闹。”禅院惠淡淡道,“跟在那种人身边,随时都是会伴着危险的。”
毕竟那个白色诅咒究竟是怎样传播的尚且不知,若是被动的话,那继续和他接触纯属找死。
“可是那个叫鹿紫云的小鬼都可以跟在他身边耶!”
是的,那天被北方拓芙追着撵的小鬼就是幼年版的鹿紫云一,那个在漫画四百年前回忆中是个倔老头、并且被花言巧语的羂索诈骗签卖身合同的某哪吒头。
系统的人物目标识别和小地图功能重新回来后,着实把她吓了一跳,于是当时便为了救他而分心……明明只是个副本而已,如果按照系统而言这一切都是虚幻的,那她其实不必做这么多。
但不知为何,她就是无法将这一切当做是虚假的来对待。
禅院惠瞥了眼一脸凝重的女孩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“我劝过他,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,我无权做决定。”
“那这也是我的选择,你会拦着我吗?”
他再度幽幽地看过去,少女好战的表情让他感到有些头疼,但又不好说重话,只得先转移话题:“你知道我们此行要去哪里吗。”
北方拓芙撇着脸:“回家呗,还能去哪。”
被“回家”这个词给搞得噎了一下,他神色莫名地瞧了对方一眼,将原先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应该只是顺口吧,那个地方可不能作为她的家,毕竟对方终究是要被他送回北方家的。
丝毫不知自己即将要被退货的拓芙:“嗯?难道我说的不对吗?那快回复我呀,惠惠你怎么还藏着掖着的。”
“是去五条家。”
北方拓芙惊得差点从坐垫上滚了下去,幸亏禅院惠及时扶住才避免了伤口再度裂开这一惨状。
“什么?!去那里干什么?”
“你反应怎么这么激烈?北方家应该没有和五条家结怨吧。”禅院惠帮少女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绷带,继续道:“还是说五条家里有你不喜欢的人?”
不过这丫头按理说应该没有机会接触到五条家的人才对,难不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