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临江仙……你敢对我动手?”
腰腹部被击中的地方泛起烧灼般的剧烈疼痛,琴圭却毫不在意,一抹嘴边的血渍站起身,怒气冲冲地指着临江仙大喝。
“我乃云上府主近侍,承幕僚之职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!你不过只是一介山神,竟敢如此对我!”
程梓皱起脸,两只爪垫捂住眼睛,扭头扎进临江仙肩窝,不忍直视。
不行,不能再看了!
他对傻子过敏!
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?那我可要问问云上府主,他敢不敢替你担下这个名头了。”
临江仙的唇角微微抽动,一面说,一面别开眼,仿佛多看他一眼智商都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污染。
“云上府主,你以为呢?”
琴圭一愣。
下一刻,忽有流光如垂天之云降落,在临江仙身前化出人形,素衣白衫,束发的簪子也是白色,仿佛一朵云坠入凡尘,清冷又寂寥。
“稷山山神,许久不见,你的脾气变了不少。”
云上府主礼貌地笑着寒暄,余光扫过临江仙肩头的大橘猫,正迎上他歪着脑袋投来的疑惑目光。
于是他也歪了歪头,和气地道:“你好啊,姜家的小猫。”
他短短一句问候,便冲散程梓心里对云上府主这个身份若有若无的恶感。
程梓下意识举手挥了挥,像只招财猫似的。
这时,琴圭的声音再度响起:“府主,您终于来了!您交代我办的三件事我都……都怪稷山山神和意江山阻挠我之行动,您看这次他还夺走了您要的生命之源……唔唔唔!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云上府主便拧住他后颈,像提小动物似的将他拎到身边,屈指一弹,他的身形骤然缩小,变成一只不过巴掌大的褐毛狐狸。
程梓目瞪口呆,临江仙却早就知道,并不觉得惊讶。
“嘤嘤……”
狐狸琴圭挣扎了两下,但徒劳无功,被主人瞥一眼便乖乖缩起爪子,被收入袖口。
“抱歉,小宠言语无状,行事蠢笨,让二位见笑了。”
云上府主向程梓和临江仙微微颔首致歉,不等他们反应,又自顾自地摘下鬓边发簪递上作为赔礼。
“我家小狐方才冲撞山神,又对……这位橘先生起了杀机,实非我所愿。这是我的信物,持此玉簪,可在日后向云上府提出一个请求,只要不违背云上府行事准则,不危害修行界,我必会倾尽全力达成。”
橘先生本猫耳朵一沓,抬爪子碰了碰临江仙的耳朵。
这人态度太好,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了。
临江仙摸摸他的头,顺手接过簪子放入他胸口的小小锦囊,才说:
“府主言重了——如果我以此玉簪请府主放弃你心中的妄念,你可愿意?”
云上府主从出现起脸上便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,但听见这话后,他的笑意慢慢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漠然与威严,以及他本人可能都未发觉的杀机。
程梓瞳孔微缩,抱住临江仙的脖子,警惕又疑惑。
“看来是不愿了。”临江仙云淡风轻地道,“既然如此,这个承诺我们收下,往后的事往后再说。”
云上府主这才恢复微笑:“那么,二位现在是想继续留在接月天阙,还是离开?若是后者,我可送你们一程。”
“我入接月天阙只为解决白骨藤妖作乱之事,现下灾祸已解,自然不必再留。至于如何安置藤妖肆虐之地的幸存者,那就是府主的责任了。”
“不用相送,稷山连通两界,我们自行离去就好。”
临江仙说完,持杖转向稷山方向,信步而往。
程梓却不知为何,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云上府主一眼。
他仍站在原地,目光却落在天际的流云飞鸟之上,看上去格外孤单。
程梓贴着临江仙的脸,想了想,小声地把刚才跟临江仙说的提议复述了一遍。
像是早已料到他会这么做,临江仙耐心地待他复述完,方施展法术,化光而去。
云上府主转过眼,若有所思。
……
稷山山腰,意江山正盘坐于青石上垂钓。
她在这儿坐了一上午,从朝霞漫天坐到日上中天,身旁的鱼篓里仍是空空如也,除了损失几条蚯蚓别无收获。
银鱼托腮坐在她身边,看她眯着眼紧盯水面,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。
“哈哈哈,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差的钓鱼佬!这都好几个时辰了,别说是鱼,就连一簇水草都没钓上来,你说你丢不丢人?”
被戳中痛处,意江山“啧”了一声,刚想反驳自己马上就会有收获,然后暗自用法力敲晕两条鱼钩上来,可一扭脸,便瞧见临江仙站在前头,程梓正从他肩上跳下。
蔫坏的女剑侠嘴角一扬,转了话头说:
“那你能比我好多少?一条成精又能打的鱼竟然怕橙子那只除了胖没有优势的猫,你说说,谁更丢人?”
闻言,银鱼瞪了瞪眼,恼羞成怒:“胡说八道!我怎么可能怕他!你信不信,如果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,我能……”
话没说完,程梓就跳到青石上,从他膝盖边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