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大吧。
陆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。
他比谁都知道姜宜对目标有多执着。
姜宜的目标院校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顶尖大学。
但市一中作为省重点,但也不能保证重点班每一个人都能上这样的顶尖大学。
陆黎作为重点班的吊尾车学生,国内的名牌大学可以随便挑选,但是他如果想要在姜宜的理想大学就读热门专业还是有一定距离。
他问姜宜,等到了A大,他们可以一起谈恋爱吗?
那时的姜宜耳朵有点红,假装镇定地说当然可以。
于是他把拳套锁进了柜子里。
有一段时间秦斓看到陆黎桌面上那沓厚厚试卷就发憷,咂舌后又劝陆黎说万一真要考不上也没关系,大不了跟姜宜在一个城市读书,周末还是能一起见面。
陆黎头也不抬写着题,对他说你懂个屁。
他这是在争大学吗?他这是他妈的给自己在争名分。
姜宜恪守规矩,说早恋就不早恋。
上了大学他才能有名分。
高三那一年,他们偶尔也会在宿舍和天台接吻,没有谁能看到,除了夏日的晚霞和冬日的落雪。
他们好像跟以前一样,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。
比如冬日的晚自习,陆黎会穿着羽绒服,翻墙到外头买烤红薯,然后放在口袋里捂着带回去给姜宜,到了教室,姜宜会偷偷地伸手给他捂手。
又比如姜宜有时在课桌上帮陆黎批改试卷的时候,会偷偷在陆黎试卷上画一本正经的小人。
陆黎很严谨地给姜宜画的每个小人起了名字,然后又低头在小人后面地画那种土得掉渣的爱心。
最常见的是每周两人一起去旧教学楼值日的时候,陆黎总是跟在姜宜屁股后面,叨叨着让姜宜好好想他的名分。
认认真真扫着地的姜宜头也不抬,总是说嗯嗯嗯给给给。
陆黎蹲地上,像个委屈的大狗一样说什么时候才毕业啊。
姜宜也蹲下来,拍了拍他的金色脑袋,心软地说很快了。
时间远远比想象中要快得多,好似一眨眼,冬春又轮了一回。
陆黎几乎是盯着日历过日子。
看着日历上一张一张日历撕掉,距离高考越来越近,别人紧张焦躁,他则是神采奕奕,亢奋至极,好似恨不得能够一下直接撕到日历最后一张。
就好似等着皇帝驾鹤归西的太子一样。
只不过人太子虎视眈眈等的是龙椅,他虎视眈眈等的是自己的名分。
谁他妈都不能拦着他跟姜宜要这个名分。
于是那一年姜宜有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,都能看到陆黎坐书桌前开着夜灯刷着题,看见他起床,还摁着眉心低声问自己是不是吵醒他了。
不过所幸结果很好,高三那一年陆黎的分数越爬越高,在光荣榜上越来越靠近姜宜。
秦斓感叹说爱情真他妈伟大。
后来他想到陆黎现在在姜宜那里还没名没分,于是又改口说没名没分的爱情真伟大。
高考两天都是晴天,天气很好,天空一碧如洗。
考场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家长,宁愿站在太阳下,也要在考场外探着头等着自己的孩子。
姜宜跟陆黎分在同一个学校同一栋教学楼考试,但是没有在同一个考场。
姜宜在三楼,陆黎在四楼,他们的座位都正好是第一排第二个靠着玻璃窗。
在最后一科考试的最后十分钟,检查试卷好的姜宜放下笔,微微偏头望向窗外。
六月的盛阳璀璨,教学楼旁的香樟树的树梢随风摇晃,碧蓝的晴空万里无云,燥热的空气里泛着油墨味道。
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拉得很长很长的高中生涯即将落幕,漫长的过往也即将成为回忆。
高考完后那天晚上,钟茂等人攒了个局,放下豪言称要不醉不归潇洒到天亮。
他们定了一个很大的包厢,秦斓直接用他哥的卡开最贵的酒,琳琅满目的洋酒摆满了整张大理石桌。
正当秦斓和钟茂他们几个美滋滋觉得自己高考完爽飞了,喝得醉醺醺地勾肩搭背地去上厕所时,却发现昏暗长廊尽头前有两个很眼熟的人在接吻。
身形高大的金发男生一手将怀里黑发男生的手压在墙上,一手掐着黑发男生的下颚让他张开嘴,吮吸着对方的舌头,低头用力地吻着怀里的人。
后来的秦斓和钟茂才知道,高考完真正爽飞的人应该是他妈的陆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