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是可以没有任何阻碍的相互融合的存在。就像是江河奔入大海。
然而现在发生的事实是,万鬼之渊拒绝了顾栖的进入,并且关上了那一扇理应向他敞开的门,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的空子可以钻。
顾栖久久的沉默着,但是他的手却在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。
啊。
他大概明白为什么了。
因为有人已经用自己那至尊至贵的命格同他做了交换,把最光明、最殊胜尊荣的前路让给了他。
所以万鬼之渊已经不会再接纳他的进入,这个曾经本该成为万鬼之渊最疼爱珍视的孩子已经彻彻底底的,踏上了另外一条同之完全背道而驰的道路。
“宴乐。”
顾栖喃喃的念着那个人的名字,眼睫轻微的颤动了一下。
有泪水在本人意识到之前先一步的溢出眼眶,而直到湿了满脸之后,顾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“自己在哭”这一点。
这个如今在外界被誉为光、信仰和希望,几乎要被人类捧上神坛,用尽了一切所能够想到的词语去赞美和歌颂的少年慢慢的蹲了下来,蜷缩着坐在地面上,把头埋到了双膝之间。
良久。
有隐忍的、低哑的抽噎声在这无人的空间当中响了起来。
那并不是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,其主人似乎原本也有在尽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,不希望被其他存在注意到。
也正因为如此,那间或会泄露出来的哭声无疑就显得更为揪心,像是一只在黑暗当中静静的舔舐自己的伤口的小兽。
他被自己的主人丢下了,于是再没有了可以回去的“家”,和会关心他的“人”。
大抵连顾栖自己都不知道,他在这万鬼之渊的岸边待了多久。时间浑浑噩噩的流逝,甚至像是已经失去了意义。
而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面,顾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隐约的梦。
朦胧中,似是有谁叹着气站在他的面前,伸出手来,放在他的头顶,轻轻的揉了揉。
“我所期望的,可不是这样的你。”对方说,“若是你一直都像是这样留在鬼域、留在万鬼之渊当中,那么我的努力岂不是全部都白费了吗?”
那个人伸出手,按住顾栖的肩膀,扳着他转了半个圈,面向了另一个方向。
从这双手上传来了不容拒绝的力道,将他朝着那个方向推过去。
“回去吧。”这个声音是如此的温柔,温柔到让顾栖几欲落泪的程度,“回去属于人类的世界。”
他于是不由自主的跟着那个声音往前走。
那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回去,但是顾栖却能够感受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背后注视着他。
“去吧。”对方笑着,叹息着,祝福着,“愿你的前路光辉璀璨,有鲜花常伴,幸福安康。”
顾栖在梦境的尽头猛的惊醒,他睁大了眼睛,继而冲到了深渊的边上,冲着下方大声的喊宴乐的名字:“阿乐——阿乐!是你对不对?你还在,对不对?!”
他当然得不到回应。万鬼之渊沉寂一如以往,看不见任何生命的迹象。
可顾栖却像是毫无生机的人偶被重新拧紧了发条,注入了动力,那一张精致到靡丽的脸都因此而焕发了光彩,是一种不容忽视的美丽。
顾栖深深的、深深的,吸了一口气。
他的掌心有银色的光芒吞吐闪烁,最后凝实,成为了两把银白色的□□。——正是顾栖的灵魂法器,左枪流火与右枪霜星。
枪身上有凸起的、浮雕一样的花纹,而枪柄上则分别是一红一蓝的两颗宝石,内里像是有液体在缓缓的流动。
这是两把枪的动力核心,也是顾栖一部分的灵魂本源。
少年人的面上噙着一抹奇异的笑容。他亲自动手,将那两枚华美非常的宝石从枪身上剥离,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,仿佛根本感受不到那种撕裂灵魂的可怕痛楚。很快,那两枚宝石便已经躺在他的掌心,即便是在没有光源的阴暗沉渊旁边,也依旧闪烁着炫目的光彩。
顾栖上下抛接把玩了片刻之后,将手臂平举,伸到了万鬼之渊的上方。
他松开了手,于是那两枚宝石便朝着这无尽的深渊坠落了下去,很快便再也看不到了。
它们是这天地间少有的能够自主吸纳阴气并将其化为己用,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不会产生任何排异的特殊存在。
顾栖心头隐隐有着疯狂的执念。
若是——若是宴乐仍有一念尚存,那么是否对方也有重新现世的可能?
哪怕重新出现的你不再是你,甚至不再是人类,而随便是其他的什么。
我也依旧愿意去赌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和希望。
“晚安,阿乐。”
顾栖最后看了一眼万鬼之渊,转身离去。
——回去了那个宴乐希望他回去的,属于人类的世界当中。
只是与来时的死寂枯槁不同,他的眼睛里面终于是再一次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。不是多么明亮,但至少不再是生机尽灭。
久溺黑暗之人,便是只怀抱着一点虚妄的灯火,或也足够其饮鸩止渴一般的去度过那漫漫长夜,以便好迎接那不知是否会到来、亦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