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,而是陛下的哭声。
“扶容,我错了,是我错了,是我不好,我不该凶你,不该说你装病。”
“我说错话了,是我喜欢你,冷宫五年,是我离不开你。”
“你睁开眼睛看看我,我对你好,我让你做皇后,我们明日就补办登基大典,我错了,我知道你没事,别装睡,你看看我……”
秦骛紧紧地抱着扶容,像是被抛弃的孩童一般,泣不成声。
新帝登基,按照礼制,三日的登基大典,却在第二日就成了丧礼。
扶容没有在皇后轿辇上停留,而是划着小纸船,飞过了宫墙檐角。
至于许多年后,那位出身冷宫,依靠宫变上位的暴君,在自己的登基大典那日,如何抱着一具尸体,重办登基大典,如何执意立一具尸体为后,往后的几十年,如何变得阴鸷残暴,如何挥霍国库、迷信方士,便都与扶容无关了。
*
不知道过了多少年。
扶容坐在小纸船上,晃晃悠悠的,听见有人在哭,听见有人在怒吼,还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。
忽然,他的小纸船翻了。
扶容从纸船上掉了下去。
他不受控制地往下落,耳边风声呼呼,夹杂着哭声、吼声,还有怪声,越飘越远。
冷风从他的领口和袖口里灌进去,吹得他发抖。
原来死了也会冷吗?
扶容这样想着,忽然感觉自己踏踏实实地踩在了地面上,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。
“诶?扶容?扶容?你别想躲啊,快点进去,这是派给你的差事。”
扶容睁开眼睛,抬手便挡:“喜公公,奴错了……”
扶容话还没完,看着眼前的胖太监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这是掖庭的管事公公,喜公公。
在冷宫的那五年,扶容几乎日日都要与他打交道,扶容得去领冷宫的份例,领粮食柴火,领衣裳棉被。
喜公公每回都要刁难他一阵子,才肯把东西给他。
可是……
扶容分明记得,他临死前,去掖庭领衣裳,掖庭的管事公公已经换了一个瘦太监,他们说,喜公公在宫变那天就被秦骛杀了。
怎么会?
扶容呆呆地站在原地,盯着喜公公瞧。
喜公公皱起白胖的脸,拽着扶容的手,把他往门前推了一把。
扶容整个人摔在门上,痛觉很真实。
喜公公道:“行了,别墨迹了,快点进去。给皇子做伴读,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差事,你刚进宫,就能分到这样的差事,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,还不快进去给五殿下请安?”
五殿下?
他要给五殿下做伴读?
扶容慢慢回过神,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。
他的手干干净净的,闻起来没有味道,不像后来,吃了那么多药,手上都是浓浓的药味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什么你?快点进去,别让五殿下等急了。”
深冬清晨,大雪簌簌,寒意入骨。
一门之隔——
秦骛从梦中惊醒,猛地睁开眼睛,翻身坐起。
他下了榻,在枕头底下翻找什么。
可是枕头底下除了单薄的被褥和硬实的床板,别的什么也没有。
秦骛披发跣足,大步走出房间,霍然推开殿门,怒吼一声:“来人!”
没有人应他。
冷宫里只有他一个人。
门外,扶容听见秦骛的声音,不自觉哆嗦了一下,往后退了一步。
喜公公拉住他:“诶,干什么呢?五殿下喊人呢,你还不快进去?”
扶容反应过来,他回到了五年前。
五年前,他十六岁,刚刚因罪入宫,被指派到冷宫,给不受宠的五皇子秦骛做伴读。
他……
冷宫里,秦骛还在怒吼:“人呢?来人!”
听见秦骛的声音,扶容一边害怕,一边又想推门进去。
他习惯了,一边承受恐惧,一边被秦骛随叫随到。
就在他即将推开门的瞬间,他刷地一下收回了手。
不……
已经重来了。
如果再做秦骛的伴读,他还会掉进湖里,他会死的。
他不想死了,就算做好了十足的准备,但死去对他来说,还是太痛苦了。
他没有勇气,再给自己筹办第二次丧礼了。
扶容曾经做过梦,他希望,如果自己那天不出去送信,就不会掉进湖里。
在那个梦里,秦骛最后还是把他赶出去送信了。
其实扶容心里很清楚,避免落水最好的办法就是——
离开秦骛,不给他做伴读。
只是他当时已经没有机会了。
但他现在有了机会。
扶容下定决心,用力摇了摇头,把自己的手从喜公公的手里收回来。
扶容认真道:“公公,皇子伴读都是陛下亲自从世家子弟之中挑选的,我乃戴罪之身,与冷宫里的五殿下,虽说……也算相配,但是陛下到底没有下旨,万一日后陛下追究起来,只怕不好。况且,冷宫里多了我一张嘴,公公又要多分一些粮食给冷宫,只怕给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