位上,冷眼看着他在桌案前穿梭。
扶容收拾到林意修坐过的位置时,忽然发现,坐垫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小穗子。
应该是林意修佩在官服上的,不小心落下了。
扶容伸出手,手指才碰到穗子,身后传来哐的一声响。
扶容回头,看见秦骛站了起来,撞歪了桌案。
他铁青着脸,拂袖离开。
扶容捡起穗子,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轻声道:“陛下慢走……”
秦骛一听这话,又停下了脚步,扭头走回来。
扶容下意识把手里的穗子交出去:“这应该是林公子的东西,下次陛下召见林公子的时候,把这个还给他吧。”
秦骛低头看了一眼,伸出手,用两根手指捏起穗子。
扶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,秦骛随手一扬,就把穗子丢出去了。
扶容愣了一下:“诶?”
秦骛捻了捻他的衣袖,在他的衣袖上擦擦手指,淡淡道:“朕又不是跑腿的小太监,要还你自己去还,不还干脆丢了。林家要几百几千个穗子没有,要你巴巴地送回去一个?”
扶容想了想,还是小跑上前,把穗子给捡起来了。
秦骛面色一沉,语气也沉了下去:“人还没走远,还不快去追?”
扶容看着秦骛,点点头:“好。”
扶容捧着穗子,小跑着就出去了,临走时,还没忘记嘱咐其他的小太监,把正殿里的茶盏收拾一下。
小太监还没走进去,就听见哐的一声巨响。
秦骛冷着脸,一脚踹翻了林意修坐过的桌案,茶盏碎了一地。
这下好了,这下不用收拾茶盏了,改收拾茶盏碎片了。
*
扶容跟着秦骛,搬来养居殿还没几天。
对宫里的路还不是很熟。
他走出养居殿,扭头看看四周。
扶容朝宫门的方向走,走了没两步,忽然想起,现在是正午。
正午时分,大臣们都要去封乾殿吊唁先帝,林公子应该也去了。
于是扶容调转方向,改去封乾殿。
顺便还能看看别人的丧礼是怎么办的。
扶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。
扶容来到封乾殿附近,踮着脚,在宫门外面张望。
气氛凝重严肃,先帝的棺椁停在殿中,大臣们都在外面吊唁。
其实按照规矩,大臣们是不必一日三趟过来的。
只是秦骛怕他们背地里不安分,所以特意给他们找点事情做,让他们忙起来。
但是秦骛又吝啬,不想花钱管饭,就让大臣们自己在家吃了饭再过来,大臣们每日赶来赶去,叫苦不迭,哪里还有力气做其他事情?
扶容瞧了瞧,看见庭院里挂着黑白两色的布,有棺椁,有火盆,还有灵幡纸钱。
扶容想,要是他办丧礼,一定不要这么多东西。
这么多布,留着缝衣裳、缝被子多好,能管他一辈子的衣裳了,在冷宫里的时候也就不用挨冻了。
棺椁也是,劈了当柴烧,冬天就不冷了。
火盆倒是不错,可以有一个。
灵幡纸钱……他还看不太清楚,如果能凑近看看就好了。
这时,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:“扶容?”
扶容抬起头,看见林意修正朝自己走来。
“林公子。”扶容把小穗子拿出来,“这个是你的吗?”
林意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上挂着的玉佩,果然掉了一个穗子:“是我的,多谢你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
扶容把东西还给他。
林意修想了想,把他带到一边,低声问他:“你想入仕吗?”
扶容微微瞪圆眼睛,疑惑地问:“什么?”
“你想做官吗?还是你想留在后宫?”
“我?”扶容指了指自己,“可是我不会念书,也不会骑马。”
林意修正色道:“可你也是陛下登基的功臣。”
扶容没说话,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功臣。
林意修继续道:“你和我一样。”
扶容连忙摇摇头:“林公子和我不一样。”
林意修定定地看着他,语气认真:“是一样的。”
他正色道:“陛下初登基,现在忙着稳定军心,料理藩王,等稳定下来,就会大封功臣。扶容,你也要为自己打算了,总不能一直留在宫里,做……”
做卑贱的奴婢或者男宠。
林意修没能把这话说出口。
扶容仔细想了想,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了,谢谢你,林公子。”
在冷宫的时候,他只希望殿下能够得偿所愿。
现在殿下如愿登基,他好像也没有找其他事情来做。
如果能在剩下的时间里,做一个小吏,或者在宫里做一些事情,听起来也不错。
林意修又叮嘱了他两句,便和同僚一起离开了。
扶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,有点羡慕。
同样是穿蓝衣,林公子是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,他就是灰扑扑的小太监。
扶容忍不住想,如果自己真的和林公子一样……
他不是想替代林公子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