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初二, 天空飘着小雪,地面湿漉漉的,寒气逼人。
大过年的, 天气又不好,百姓们多躲在家中过节,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。
在这清冷的街道上, 周嘉荣一行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了。
数十名大臣身着黑衣, 披着雨披, 从午时起就站在城门,迎接崔勇回京。
每个人的脸上都一片肃穆, 等了一个时辰,也不见任何人露出不耐的神色。
天气不好, 天也黑得早,半下午就阴沉沉的了,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,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头。
终于,距申时还有一刻钟左右,官道上出现了一支身着素缟的队伍。
总算回来了, 所有人都精神一阵,紧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队伍。
等走到近前, 队伍的面貌也清晰了起来。
护送棺材的军士们一脸哀容,白色的丧服因为一路奔波染上了泥, 变成了黄白色,他们每个人都很狼狈, 很憔悴, 身上还挂着水珠, 头发也被打湿了, 但安置在马车上的厚重棺材却被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,半点都没淋湿。
“臣乔元白参见太子殿下!”为首之人,也就是崔勇的副将看到被众臣簇拥的周嘉荣,当即下马行礼。
士兵们也跪了一地。
周嘉荣抬了抬手:“都起来吧,你们辛苦了!”
乔元白和众士兵站了起来,周嘉荣上前,隔着油纸抚摸着冰冷厚重的棺木,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关于崔勇的一幕幕,宣化他带兵奔袭百里,火烧匈奴人的粮仓,朝廷之上,他极力主张对战匈奴,多次请战,那样威武的一个铮铮铁骨男儿,如今却躺在了冰冷的棺木中。
“崔将军,我来接你回家了。当初是我从这里将你送走,今日也由我在这里将你接回去!”周嘉荣举起右手,“拿酒来!”
刘青将准备好的一坛白酒送了过来。
周嘉荣单手拎起,打开盖子,坛口朝下,醇厚浓郁的酒液倾泻而下。
“这坛酒是我敬将军的,将军一路走好!”
敬完了酒,周嘉荣又带着众臣,亲自护送崔勇的灵柩回到崔府。
崔府中人早得到了消息,崔勇的妻儿老母候在门口,早哭红了眼睛,亲眼看到棺材,更是哭得差点昏厥过去。
等将崔勇的尸体送回崔府后,周嘉荣才回府,并带上了乔元白和几个大臣。
进入书房落座后,朱强便迫不及待地问道:“乔副将,敌人的火器到底是什么样的?数量多不多?有没有成规模?可缴获了火器?”
乔元白一一道来:“有似火铳的,还有一种我们以前未见过的大炮,杀伤力极强,射程高达数百丈,能击毁一所房屋,一艘小船。将军出事后,臣特意四处打听了这种火炮的来历,据说是红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的外邦夷族带来的,不知怎么落入了倭寇海盗手中。这种大炮数量并不多,还没大规模普及,不然咱们根本没法跟他们打。”
闻言,鸿胪寺卿崔文东道:“红头发蓝眼睛高鼻梁这好像是弗朗机人,他们长相跟咱们很不相同,听说是从什么欧罗巴来的。”
鸿胪寺主管外宾、宫宴仪节之事,因此对这些是最清楚的。
“欧罗巴?那是什么地方,很远吗?”孔祥胜问道。
崔文东摇头:“不清楚,据说要坐很久的船,可能要几个月甚至一两年。”
一两年,这是什么概念?
朱强嘟囔道:“这些人什么毛病,不好好呆在自己的国家,跑到别人地盘上撒野。”
周嘉荣又问:“可知道这些人有多少?”
这点乔元白也不清楚:“臣不知,臣也没见过,只听人说过,数量应该不会太多。”
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了,朝廷对他们都还没多少了解。
周嘉荣点头,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:“乔副将,你觉得东南沿海百姓支持我们打击倭寇和海盗吗?”
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乔元白。其实从知道崔勇遇袭牺牲的经过后,很多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疑惑,只是没人敢提出来罢了。
乔元白回答得很谨慎,道:“大部分应该是支持吧,但也有一部分人并不是那么配合。”
顿了下,他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:“其实,我猜测不少海盗其实是渔民出身,跟当地居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。”
倭寇到底是远渡重洋而来,人没那么多,而且还是外来者,成不了什么大气候。
这与周嘉荣近日了解的情况很吻合。
其实在倭寇来之前,东南沿海一带的海盗便很猖狂了,朝廷便开启了海禁,但没什么作用,等倭寇和弗朗机人来了之后,几股势力勾结在一起,形势更加复杂。
海盗问题已困扰东南沿海上百年,只是近些年更让人头痛罢了。
“诸位大人有什么看法?”周嘉荣问道。
朱强还是坚持打击倭寇弗朗机人和海盗:“微臣提议,另派兵前去,剿匪,将倭寇和弗朗机人驱逐出大齐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,这些人绝不能留在大齐的领土上。”
武承东皱眉说:“光打恐怕还不行,臣建议从严海禁,禁止出海,在各适宜船只登陆的地方设置关卡,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