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中在府中听说了此事,很是惊诧:“还有这等事?陛下同意了吗?”
“应该同意了吧,不然荣亲王怎么敢将事情弄得这么大。他可是将自己的府邸都拿出来卖了,百姓们非常感动,不少积极地支持他。”管家将打探来的消息如实禀告。
许中听完就轻嗤了一声:“荣亲王的府邸谁敢买?不要命了?这也就糊弄老百姓。”
他敢卖还没人敢买呢,亲王府邸占地面积甚广,这是有规制的,不合身份的人即便买了这座府邸也不敢住进去。但这普天之下,除非是皇室中人,不然谁敢住他的府邸?而皇室子弟也买不起这么大的院子,即便有也不敢掏这个钱啊。
只能说荣亲王就是狡诈,心眼多。
管家苦笑道:“但百姓们很吃这一套,大人,京中不少官员、富商都捐了银子,咱们要不要也随大流表示表示。”
不然满朝半数官员都捐了银子,就他们家大人没捐,传出去不好听。
许中皱紧了眉头:“先别急,我去一趟宫里再说。这个荣亲王不简单啊,可惜了,若是他早些表现出来该多好,现在已经将人得罪了……”
叹了口气,许中匆匆进宫,求见兴德帝。
兴德帝听完许中的禀告,目瞪口呆:“你说他将自己的府邸也拿了出来卖?”
许中点头道:“回陛下,是的,荣亲王将王府的契书一并拿了出来,宣称要将其卖出去作为军费,还称要去宣化府,与宣化共存亡。”
“荒唐……”兴德帝万万没想到,他这个儿子能这么豁得出去,脸皮都不要了,什么样的话都敢往外放。
他不要脸,他这个老子还要脸呢,兴德帝皱眉道:“孙承罡,你去看看,荣亲王到底在做什么,让他进宫来见朕。”
“是,陛下!”孙承罡连忙出去。
到了长安大街,孙承罡看到了有生以来最为难忘的一幕,无数的百姓自发排队前去捐款,有的骨瘦如柴,身上仅有几个铜板也掏了出来,还有些衣衫褴褛,打满了补丁,也义无反顾地将手中的铜钱丢进了木箱中。
没多久,一个木箱装满了,又有新的木箱送过来。
台子上堆满了木箱,一个叠一个,几乎有好几百个,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木箱送过来,继续往上堆积。
都说国库空虚,朝廷没钱,连打仗的钱都拿不出来,但这还不到半天的时间,荣亲王便筹措了上百万的银钱。
这一局,是陛下输了!
但陛下输给的不是荣亲王,而是全天下老百姓的这颗抗击匈奴的决心!民心所向,众望所归!
孙承罡深吸了一口气,他素来办事妥帖周到,但这次却违背了兴德帝的命令,当周嘉荣问道:“公公怎么来了,可是父皇知道了此事,让你来宣我进宫?”
孙承罡竟摇摇头,摸了摸口袋,只掏出了一片金叶子,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奴才出宫前没有准备,身上只带了一片金叶子,略表心意,还望殿下莫嫌弃!”
“怎么会,公公一片赤诚,当是我代替边关将士感谢公公才是,多谢孙公公。”周嘉荣侧开身,让孙承罡过去放金叶子。
孙承罡将金叶子丢进木箱中后,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,他抬头望去,看到一双双真挚、感激的眼睛,不带任何恐惧和好奇。
孙承罡笑了笑,走出人群问周嘉荣:“殿下筹措到了多少银子,奴才好回去禀告陛下。”
因为一直有人来捐款,周嘉荣也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银子,只能说个大概的数字:“应该超过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,到天黑前筹集两百万两不成问题。”
“恭喜殿下,奴才回宫复命了。”孙承罡拱了拱手。
回到勤政殿,兴德帝见只有孙承罡一人,皱起了眉头:“荣亲王呢?”
孙承罡扑通一声跪下:“奴才有罪,请陛下责罚!”
兴德帝皱眉:“怎么回事,说!”
孙承罡匍匐在地上:“奴才太过激动,忘了传达陛下的旨意,等回到宫才想起,请陛下责罚老奴!”
兴德帝意外地看着他:“你因何事而忘了自身的职责?”
稀奇了,孙承罡当差一直兢兢业业,从不懈怠,今日竟犯如此低级的错误。
孙承罡将自己在长安大街的见闻绘声绘色地讲述给了兴德帝听:“……陛下,老奴实在太感动,可惜出宫匆忙,只带了一片金叶子。若是战事需要,老奴愿将多年积蓄一并拿出,尽点心意。”
兴德帝瞥了他一眼,语气听不出喜乐:“你不攒钱养老了?”
孙承罡苦笑道:“连坊间百姓都知道,若是匈奴打进来,咱们连小命都保不住,又更何况这些财物呢?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,若能助边关一臂之力,守住宣化,赶走匈奴人,便是让老奴粉身碎骨,老奴也甘愿!”
兴德帝从这话中听出了孙承罡的态度:“朕记得你平日里从不管闲事的,没想到今日也会帮老三说话。老三这孩子从小就最讨喜啊,几个兄弟中,没有哪一个比得上他。”
孙承罡连忙诚惶诚恐地表示:“老奴不敢,老奴……老奴只是感动于京城百姓的一片爱国之心,老奴也是大齐的子民,老奴也想尽一份力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