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子上:“好个周嘉荣,欺人太甚!”
虽然他是哥哥,是亲王,中山王是弟弟,是郡王,要矮他一头,但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。
心腹道:“荣亲王太过分了,这么对中山王。大人,咱们快禀告陛下吧。”
毛青云睨了他一眼,抿着唇问道:“你跟我说实话,中山王到底有没有对赈灾银子动手?”
心腹垂下了头。
毛青云什么都明白了,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:“糊涂!”
贪财就算了,也不做得干净点,还让荣亲王抓住了把柄。
毛青云心里很是焦急,可在这事上中山王理亏,赈灾不力,被人告到了陛下面前,陛下颜面无光,正在气头上,他这时候若是站出来为中山王抱不平,显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。
所以即便一打照面,中山王就在周嘉荣手里吃了大亏,他也没有任何动作,甚至都没将这事告诉宫里的淑妃,免得她跑到兴德帝面前哭诉。
毛青云只是让人继续盯着苏州府,盯着周嘉荣的动静。
到了七月下旬,总算有好消息送来了。
毛青云打开信,看到探子送回来的消息说周嘉荣先斩后奏,杀了苏州知府柯自清、同知白实等人,大喜。
柯自清可是四品大员,便是犯了事要问斩,也应该审判之后,报到巡抚,然后再上报刑部,刑部复审后再交由大理寺终审,最终确定死刑,哪有周嘉荣擅自杀了的道理。
他可不记得陛下有赐周嘉荣尚方宝剑,许他先斩后奏的权力。
心腹也知道了此事,笑着说:“大人,陛下本就防着穆家,荣亲王此举僭越了,陛下定然不喜。咱们何不用这个机会,早早救回中山王,也趁机给荣亲王一点颜色瞧瞧。”
毛青云勾唇一笑,问道:“听说荣亲王在江南颇得民心,百官拥护,百姓赞赏,你说最着急的是谁?”
心腹会意,指了指武亲王府的方向,摇头道:“真没想到,荣亲王还有这等魄力,杀伐果断,不输武亲王,身上不愧留着穆家的血。若是武亲王知道这情况,心里定然着急。”
可不是,武亲王自从归京之后,颇得陛下宠爱,都被陛下过继到了皇后娘娘名下,其心意可见一斑。
大家都清楚,储君之位对武亲王而言,几乎是唾手可得了。
但周嘉荣此次赈灾若是得了江南民心,获得了文官们的认同,定然会成为武亲王再进一步的拦路石。
不过武亲王这人不会相信他的,他得另想他法,激起武亲王的危机感,这事,不用他出头,武亲王便会冒出来了。
毛青云老谋深算地对心腹道:“最近京城是不是来了一些南边的商人和流民,你安排几个信得过的,用他们的口吻,大肆在京城传唱荣亲王的功绩。”
心腹先是一愣,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,赞道:“大人英明,咱们这下可坐山观虎斗了。”
***
过了两日,京城的大街小巷忽然冒出了一股风声,都说荣亲王周嘉荣在江南赈灾有功,万民传颂。甚至说得有鼻子有眼的,说什么荣亲王堂堂一介亲王,何等尊贵的身份,天天跟灾民们同吃同住啃树皮,又或是荣亲王斩了贪官污吏和惹事生非的流氓地痞,护一方平安云云。
总之,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,几乎要将荣亲王夸成一个圣人了。
武亲王下朝回府,管家立即迎上前,告诉了他这个消息:“殿下,如今街上都是传荣亲王在江南赈灾颇得民心,万民敬仰。”
武亲王脚步一滞,眯起了眼:“知道源头吗?”
前阵子,周嘉荣先回送回来过两封奏折,第一封是刚去江南时,他上奏江南灾情,诉苦,说江南灾情多么严重,百年一遇,恳请朝廷给与更多的支持。
可朝廷哪还有银子。江南受灾,今年明年按照惯例都要减税,收入少了,支出多了,毛青云一直在诉苦,陛下怎么可能再拨银子,只写了几句勉励的话就罢了。
第二封说暴雨已停,在着手救灾筑坝抗洪。
兴德帝看完后,又夸了几句,便没有下文了。不曾想,他这个好三弟,竟在江南干了这么多大事。
管家做事很老练,道:“小人派人打听过了,是江南来的商人和流民口中传出来的,最早是从谁口中传出,已经不可考。小人听说了此事后,让人带了几个不同地方的流民回来,就在偏厅,殿下可要见见他们?”
武亲王犹豫片刻道:“见见吧。”
他去了偏厅,先是打量了一番这四个男人。
四人都面黄肌瘦,手上茧子非常厚,畏畏缩缩的,个子比较小,眼神中带着不安,确实像流民。
“这四人的身份小人都查证过了,有两人是苏州府的,还有两人是扬州府人氏,因为家里被冲毁,带着幸存的家人一路乞讨来京投靠远房亲戚。”管家在一旁补充道。
武亲王点头,面无表情地问道:“街上所传的流言可是真的?”
几个流民怯怯地点头:“对,荣亲王来了之后,苏州府外每日都施一勺粥,比先前好多了。听昨天来的流民说,后来还征召灾民们去挖渠排水筑坝,有些受灾较轻的已经开始平整土地,准备再种一季庄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