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烨起身,随着吴王而去。
有人羡慕,有人嫉妒,但更多的还是心中不忿,鄙夷不屑。
毕竟在外人眼中,杨烨今日能得吴王青眼,终归还是他自甘堕落,愿意娶一个骄奢淫逸的残花败柳为妻。
半点没有男儿之尊严,文人之风骨,幸进之辈,不值一提。
入了船舱,唯有吴王和杨烨二人。
杨烨低着头,面色谦逊,心中实则忐忑。
吴王今日的一举一动看似随意轻佻,但实则却饱有深意,每一次都恰到好处。
再想起吴王的名声,杨烨就只能给他贴上一个标签,好听点叫做大智若愚,直白点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老阴比。
“彧亭,不要拘束,这里就你我二人,随意一些便是。”
“是,吴王殿下。”
杨烨拱手,但心中更是谨慎,就怕吴王真给他吐露什么宫中辛秘,朝堂秘闻来,打定主意了今晚就左耳朵进,右耳朵出。
不过苦等片刻,却是再没动静了,只有吴王的鼾声渐渐响起。
杨烨抬头,就见吴王闭着双眼,东倒西歪的靠着睡着了。
他下意识的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,起身正欲离开,转念又觉得不对。
真有这么巧?!
偷偷打量了一眼吴王,杨烨取来一张毛毯给他盖上,然后就坐在一旁,足足坐了有一炷香的工夫,这才起身离开。
杜春堂这位老学究不知何时已经离开,剩下的一群读书人觥筹交错,喝得酒酣耳热,又有翠云八艳,洛音凌葵这
些头牌花魁在场,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矜持清高,自是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。
或是吟诗作对,摇头晃脑。
或是指点江山,夸夸其谈。
或是左拥右抱,低唱浅酌。
这一刻。
高官厚禄是他们的。
歌姬美人是他们的。
天地寰宇都是他们的。
杨烨只是匆匆扫了一眼,快步走到了宁兮颜的身旁,让阿大阿二一左一右抬起醉眼朦胧的黄玉麟,这就悄然离开。
只是当他下船之时,莫名的一道寒意袭遍全身,回头一看,就见齐修越正死死的盯着他,待迎上他的目光,这才抱拳一笑:“杨公子,我们后会有期。”
杨烨回以冷笑,一言不发,只是留下了一道玩味冰冷的眼神,又故意低下头在宁兮颜耳边动了动嘴皮子,随后哈哈一笑,潇洒离开。
吴王做戏搭台,杨烨粉墨登场。
哪怕二人什么都没说,但在有心人眼中,却是说了千言万语。
慢慢琢磨去吧。
狗崽!
……
……
周府。
朱门大院,廊腰缦回,雕栏玉栋,富丽堂皇。
作为传承百年的门阀世家,周家真正称得上一句钟鸣鼎食,在整个大幽都是一等一的豪强望族。
周长河尊为礼部尚书,位高权重,在朝堂上更是党羽众多,势力盘根错节,为周氏一系在朝堂上的领头人。
此刻他正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,手中握着一卷文书,眼神有意无意的朝着下首的位置望去,面色铁青的呵斥
了一句。
“你还有脸坐着,还不给我滚起来!”
“阿耶,我……”
低着头,一脸不甘的自然就是周元。
自打被吴王三言两语就逼得落荒而逃后,他就马不停蹄的来寻了自家老爹。
原本是想诉苦,请自家老爹作主,可谁料平日里对他宠溺有加的周长河今日却突然板起了脸,把他一顿训斥。
“你什么你,为父平日里是如何教你的,若非是你非要与那杨家小子斗个高低,为父又岂会被吴王那个挤兑讥讽。”
“阿耶,孩儿,孩儿冤枉,是那杨烨小贼使了阴招,阿耶你瞧瞧孩儿这脸,若非有怀仁他们在,阿耶日后就见不到孩儿了。那吴王非但不帮孩儿主持公道,还恶意打压孩儿,他,他这是不满我周家久矣!”
“闭嘴!”
周长河冷哼一声,看着周元哭哭啼啼的模样,更是有些心烦气躁。
可谁让这是他自己的种呢。
“吴王不满我周家,你怎么不说是陛下不满我周家呢!”
周元仰着脖子想呛一句,但被周长河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。
“你以为吴王真是看重那杨家小子,故意偏袒,趁机打压你么,他这是在给老夫上眼药呢。”
杨烨也好,周元也罢。
别说今天二人没打出个什么好歹来,就算是打断了腿,在周长河他们这些人眼中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。
吴王平日里不问政事,逍遥自在,今日却一反常态的压了周元一头,不就是在向他周长
河龇牙吗。
周长河双拳紧握,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:“野狗!”
随后他又看向周元,面色稍霁:“你与杨家小子的事,暂且忍他几日。待到大局一定,为父自然会有办法让他登门道歉,跪在你的面前让你了这口恶气。”
“阿耶,真的?!”
周元的眼睛一亮,他和杨烨的过节可不小,在国子监的时候就针锋相对,这两次更是让他名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