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烨不走了。
双方拉开阵势,准备做过一场。
周元把手中折扇一开一合,皮笑肉不笑的叱喝道:“我辈读书人,当知廉耻,晓礼法。今日却有人私下买诗,不知羞耻的据为己有,此等丑行,诸位以为,该当如何。”
“自是该将他揭穿,让他无地自容,这等卑劣行径岂能姑息。”
“好好的一场诗会,却让一颗耗子屎给坏了一锅粥,当真是我辈之耻。某以为当通传此事,上报祭酒,将他逐出国子监。”
“无耻小人,不配称作读书人!”
群情激愤,唾沫横飞。
周元一牵头,他身后众人皆是面红脖子粗的吵嚷起来,若非自诩读书人,说不得就要撸起袖管动上手了。
“杨烨,你还有何话说!”
齐声一呵。
杨烨都差点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恶行。
目光扫过,冷冷一笑。
“周元,你一张口就说杨某买诗,你可有证据。”
“证据?!”
周元冷哼。
“长安城谁不知你杨烨不学无术,游手好闲。月下独酌这等名篇又岂是你能作出的,今日群贤毕至,莫非你还敢狡辩不认。”
“我为何要狡辩。”杨烨古怪的看着周元,仿佛在看一个傻子,语气顿时凶狠:“
既无证据,你周元在这狗叫什么!”
“你敢说我是狗!”
周元面色大怒,猛的踏前一步。
宁兮颜下意识的挡在杨烨身前,可杨烨只是轻轻将她拽开,嘴角一勾:“难道除了狗,你周元周公子还见过人会乱咬的吗。”
“就是,我看某些人就是眼红,见我烨哥儿得了洛音娘子的青睐,嫉妒得都要发狂了。以前只觉得你周元眼睛小,没想到心眼更小,唧唧歪歪的和个娘们一样。”
黄玉麟就是个混不吝,要论斗嘴,十个周元都不是他的对手。
“你……”
周元气得面色发青,猛的一挥衣袖:“杨烨,你是咬死不认,耍无赖是吧,真以为我们拿你没招了。”
“月下独酌堪称千古名篇,你杨烨若是有此诗才,那你就再作一首,若你能作出,我周元就服你一回。”
“服我?!”杨烨轻佻一笑:“我说周公子,你还真是给自己长脸啊,你服不服我又有何用,说得我多稀罕似的。”
“杨烨,你是不敢了吧。”
“就是,周公子何必与这等不知羞耻之人多费口舌,别说月下独酌这般千古名篇了,就寻常小令,他绞尽脑汁也是想不出的。”
“堂堂中书侍郎之子,竟然这般没脸
没皮,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。”
拙劣的激将法,但效果显著。
杨烨脸红了。
杨烨上头了。
杨烨吼起来了。
“周元,本少若是能再作一首,你待如何!”
“你说如何就如何。”
“好,别说本少欺负你,本少若能作出,你输给本少三千两,今日在场之人,皆为见证!”
三千两!
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。
大幽朝寻常百姓,一家子的用度,一年也不过十数贯铜钱罢了。
三千两,够一家子无忧无虑过上一辈子了。
周元盯着杨烨看了半晌,竟是有些摸不清他的路数。
“怎么,不敢了吗?!”
这一激,周元岂会认怂,何况月下独酌这等千古名篇,大幽文坛十年都难出一首,他杨烨何德何能可以同时手握两首。
“就依你,三千两就三千两,只要你能让我等心服口服,我周元绝不食言。不过你若是作不出,又当如何。”
“你想如何。”
“简单,你只需学三声狗叫,然后滚出国子监即可!”
周元不差银子,他就是要羞辱杨烨。
堂堂中书侍郎之子当众学狗叫,此事必然会传遍长安,到时候杨中衡都无颜在朝中为官。
何况一旦退出国子监,杨烨就等于自断
一臂,再想通过科举入仕为官,那就难如登天了。
其心之歹毒,可见一斑。
黄玉麟心中大急,连忙想拦,可压根拦不住。
毕竟杨烨此刻已是失了智,杀红眼了。
“就按你说的,一言为定!”
“好,诸位贤达在此,共同见证,谁若是反悔,诸位当群起共诛之,将他赶出长安!”
周元大喜,振臂一呼,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。
杨烨则是眉头紧皱,故作思索。
一盏茶的时间匆匆过去,周元见杨烨迟迟不动,更是觉着稳操胜券:“杨烨,你还要拖多久,总不能你一直不作,我们就陪你一直等着吧。你要是……”
“嗯!?”
一声轻咦打断了周元,就见杨烨抬眸一笑,牵着宁兮颜就朝着楼下走去。
当他迈出第一步时,嗓音也同时响起——
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。
不知天上宫阙,今夕是何年。
我欲乘风归去,又恐琼楼玉宇,高处不胜寒。
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。
一步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