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君上, 如今我族已立稳于小西北幽天,外族皆已归顺,四海之内无不安宁。”
大祭司微微弯腰, 她艳丽而繁复的裙摆垂在地毯之上, 顺着地毯上蛇形扭曲的花纹,向前延展至一高座。
座上的女子穿着不如祭司艳丽, 显得要端肃高贵一些。眉尾斜飞入鬓, 双眸的弧线很妩媚,而她的嘴唇, 似乎天生是微微翘着的,仰着头看人的神色带着一股含笑的意味。
“嗯。”女人挥了挥手, 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:“下去。”
大祭司的一番慷慨陈词, 还没有落地便已经胎死腹中,她叹了口气:“君上,您的确到了成婚的年纪……”
“你若再说一句。”
唐伽若阖上眼睛, “本座把你舌头割了, 晾出去当人肉干。”
“君上!”大祭司眼泪都要飙飞出来, 她忽地一下子跪在地上:“自您接连拒了郁家的长女,秋家的长女, 二女儿, 三女儿, 我们便主张不选世家女子, 族中长相端正,家世清白的姑娘也寻了三百余位, 结果一一又被您驳回……您知道, 您知道民间的流言蜚语已传成什么样了么?!”
“嗯?”唐伽若来了兴致, 笑了笑:“是何模样。”
“她们非议您好男风。”
唐伽若双眸微睁, 先是一愣,而后大笑了起来。她笑得有多欢畅,大祭司就有多害怕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大祭司颤抖道:“君上,倘若这流言属实,臣只能一头撞死在这伽罗殿上,以死明志。”
唐伽若笑完以后,欣然起身,“无稽之谈罢了。你也当真?”
“本座这才把这内内外外荡得干净了些。”唐伽若故意叹了口气,“你们怎么半日休息都不与人?这便催着我成亲,下一步便该催生孩子,日子愈发没盼头了。”
“阿姊?”
门开一缝,又一女子缓步走来。唐伽若见了她,笑容骤然温和了许多:“是伽叶来了。”
唐伽叶是女君的妹妹,两人眉眼长得甚是相似,自外貌上来看,几乎也没有太大分别。
她瞥了大祭司一眼,扬着下巴道:“君上不喜欢听这个,你怎么非得每日来叨扰一次。”
大祭司生无可恋:“臣也是一片忠心,自古有言忠言逆耳利于行——”
“好了。”唐伽若叹息一声:“别死谏了,此事本座自会考虑。大祭司,你好生回去筹备今晚的祭祀大典。”
“……是,是。”
唐伽叶蹙眉看了一眼祭司,待她退下以后,神色这才微松,转头看向唐伽若,认真问道:
“你当真没有中意的女子吗。”
女人半是无奈笑着,半揉了揉眉心,“什么?连你也要来烦我?”
“没有。”唐伽叶也笑了一下。
她自小最为崇拜的便是面前的长姐。
北源山以北,比不得仙界凡间风和日丽。此处魔物横行,常年不见天光,唯有强者才能拥众人王之,睥睨这片残酷的土地。
而于她心目之中,阿姊就是这样的人,永远野心勃勃,自信从容,像是骄阳一般。
唐伽叶放眼整个魔域,也未曾瞧中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她。况且如今这般,她反而高兴——姐姐不娶亲,便不会与自己生分,不是么?
“还是你乖,坐吧。”唐伽若笑笑,换了一个姿势坐着,舒展一些,她抬眼看着这伽罗殿窗外一望无际的灰色天光。
“这些年,风景真是看腻了。”她黑色的指甲轻轻叩了一下精美的座椅扶手,依旧盯着外头若有所思:
“听闻北源山南边,有很多仙门聚集,那儿土地富饶,天也明亮。不似我们这儿常年阴森森的。”
唐伽叶咂摸了一番,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仙门。
“既然好,”她颔首道:“把那片地方抢过来便是。”
唐伽若嗤笑一声,“要是有你一句话这般容易就好了。”
“暂且还不到时机。我可没这个心力与他们大动干戈。”
“也是。”
唐伽叶对此并无异议,她微微仰头,眸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之意:“修道之人惯来虚伪懦弱,若无必要,也不用和他们打交道。”
唐伽若听着这些老生常谈,支着下巴,不置可否。
族中的确不待见修道之人,此乃魔域的共识。
于她而言,倒没什么讨不讨厌一说。倘若有利,便一定能寻得共谋处。
“今晚的祭祀大典,我便不去了。”
唐伽叶一愣,她摇了摇头,“可祭祀并非小事。需君上在场,如此不敬,会触怒神明的。”
“的确,太不敬了。”唐伽若微微一笑,她招着唐伽叶过来,素手拍了拍她的脸蛋:
“这不是么?你瞧你生得和我这般像,莫说她们,连女娲在世也看不出分别。为了避免不敬,不如——”
唐伽叶双眸微睁,她醒悟过来,稍稍偏开了头:“不行,你又要出门。”
阿姊总是闲不下来,除却打仗征战,亦爱玩乐享受。
自然而然地,唐伽叶被赶鸭子上架,顶替了她几天,每日过得小心翼翼,唯恐被人发觉不对。
结果此域真正的君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