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成胜算也没有。”
阮明珠呆呆愣了半晌,反而仰头笑了一声:“还好是我问的你呢。”
“嗯?”
“林寻真和白苏都不敢问你,这两个胆小鬼,生怕听到最坏的答案。”
“那你不怕?”卿舟雪望着她灿烂的笑容,气氛的确轻松了很多。
“怎么不怕?”阮明珠道:“我还这么年轻,肯定不想莫名其妙就……那个什么香玉来着?”
卿舟雪道:“香消玉殒。”
“对对。”阮明珠笑道:“还是你比较有墨水。”
“你和我差不多。”卿舟雪淡淡道:“如是也有一百多岁了,很年轻么?”
“不管。”她咬牙道:“你看云舒尘活了五百多年还在那儿蹦哒,你敢说她一声老?”
“我只是觉得不年轻了,没说你老迈。”
“好吧。”阮明珠放弃和她争辩,“但是……”
她正色道:“往往越怕死的,就会输,死得越快。”
卿舟雪回忆了一下阮明珠曾经总是不要命的打法,小师妹说这话兴许是肺腑之言。
“所以——”袖口被拽住。
“你是怎么一步跨到如今的?”阮明珠道:“我也想学,才不愿缩在地底下等死。我听闻你的境界早不受限制了,现在天道已经不存,既是如此,我们是不是也能……”
“应是如此。”
卿舟雪道:“但是修行也需要时间。短时日内,如何能一跃千里?”
“除非走无情道的捷径。”
卿舟雪幽幽看了她一眼:“你不适合。莫要去做傻事。”
“无情道?”
阮明珠瞪大眼睛,“……卿舟雪,你这些年闭关神神秘秘的,竟都是在捣鼓这个?那云师叔怎么办?!”
她想想都觉得窒息。
“不要问了。”卿舟雪蹙眉,“你早些回去,今日之言,别和他人乱讲。”
北源山上白雪皑皑,卿舟雪心神一动,漫天的大雪重新飘起,将阮明珠卷入其中,吹向天边。
阮明珠眼前一阵凉风吹过,冰冰凉凉的雪花围绕着她,再回过神时,又回到了太初境。
她跌落在地,正好掉在主殿门口,险些将屁股都摔成四瓣。
恰逢一袭藕色衣裙掠过她,掀起一阵轻风。
阮明珠闻声抬头看去。
云舒尘刚从春秋殿内走出来,手中握着一枚石头,她垂眸一扫地上掉了个人,驻足回眸,温声道:
“这是怎么了?”
阮明珠一愣,她连忙站起身来,拍了拍身上的灰,“没什么,云师叔,你忙着呢?”
云舒尘摩挲着那块石头,温和一笑,“嗯,我寻卿掌门有事,她还在北源山么?”
听她语调轻松,神色依旧如昔年柔和,阮明珠平时不觉有异,但自从知晓了卿舟雪的无情道,她再看着云舒尘只觉心伤。
她挪开眼睛,泪水在其中浅浅地蓄了一层。
“怎么了?”
云舒尘诧异。
然而阮明珠却将目光挪回来,相当突然地抱了她一下,力度相当之大。
那眼泪被她憋了回去。
随即她放开了尚在愣怔的云舒尘,欣然答道:“是在北源山。我刚才才被她扔回来……师叔,你在拿什么?石头?”
云舒尘回过神后,轻咳一声,将手心平摊开,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横在中央。
阮明珠再欲问时,云舒尘却卖了个关子,她将其收了回去。
云舒尘笑了笑:“先不告诉你。若是有闲工夫出门,你倒不如帮我一件事——最近不是时节特殊,新纳了许多弟子么。”
“对。先前都是别宗的。”
“现如今应该都安置在地底下了。名册春秋殿之内有,但是骨龄灵根一类的事,当时情况紧急,应该都没录入宗门?”
“嗯。”阮明珠道:“怎么了?师叔?”
“你抽空将这件事做完,名册交由我,越快越好。”
“喔。”她点头应下,仍是一头雾水。
而云舒尘此时已经走远。
*
待云舒尘来时,卿舟雪已经在北源山之巅静修。
这些年她总是一个人,本不爱说话的性子被养得愈发孤高。
除却有事或是有人来找,她一般不讲话。
“师尊。”
纵然是见了云舒尘,也只清淡一句问候。
“你还在思索如何将这天合上?”
卿舟雪睁开眼睛,她轻轻抬起手,指尖上顿时落了一片微凉的雪。
“我无需思索,只是驻守于此。”卿舟雪颔首,“师尊能瞧得见么?它自己被我打散之后,正在缓慢地重聚。”
云舒尘顺着她的指尖看去。
兴许有这种趋势……卿儿日日夜夜观察着,才自其中捉出来这样一丝痕迹。放在她眼中,和几乎没动没有任何区别。
“凡世间所有事,物极必反。当它强盛时势必走向衰弱,而它当彻底消失后,总该开启下一个轮回。”
卿舟雪再次阖眸,微微蹙眉:“就像每一年春夏秋冬,每一日昼夜交替。我目前所做的,只是在等待它重新合拢。”
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