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道之人可以吐纳天地灵气而活。
凡人不懂得其中窍门, 只能靠其他靠摄食天地灵力而生的血肉或蔬果米粮为生。
此地灵力稀薄,不足以供应行动所需,进食是在所难免的。
卿舟雪才刚刚好转, 浑身一点都没力气, 此刻正恹恹地靠在树洞内。她从未发烧过,今日头重脚轻,仿佛整个人丢了三魂七魄, 才知如此滋味原是这么难受。
云舒尘看着卿舟雪饿得脸色苍白, 只好仰头看着树上的果子——一溜碧青,也不知道是何种类,更不知晓能不能入口。
但更要紧的是,她……
摘不到。
云舒尘默默看了它们一眼,而后低下头, 将目光瞥向四方。
草。
草丛与灌木。
无边无沿的绿,满山遍野的草,但不见一点活物。
云舒尘甚至再借着微光去水边瞧了瞧, 里头的确有一些小鱼在动,看似触手可及, 但却相当灵活,她将手浸在凉水中, 每每一动, 那些鱼反从手指缝中溜走。
卿舟雪扶着地站起, 脚步还有点软。
她看了在溪边对着鱼群陷入沉默的师尊一眼,不由得轻叹一口气。
这么多年练剑,不能用修为, 她还有一些武艺在。
卿舟雪抱着树干, 一点一点地挪了上去, 她现在还有点头晕,不敢动得太快,免得一把摔下来。
云舒尘听到身后一阵树叶窸窣声,再次回头时,她一愣,卿舟雪竟然已经挂在了树上。
卿舟雪贴在枝干上,用手够着果子,摇摇晃晃,让人瞧得胆战心惊,其上掉了一些熟果,还有另一些青涩的则被她摘了下来,一齐扔向地面。
她同样缓慢地退了下来,脚踩实了地面,身子却如水中的倒影一般晃悠,云舒尘连忙扶了她一把。
两人捡了几个熟的。
卿舟雪尝试着咬了一口,牙这一闭,险些卡在里头,勉强吃下一块,又酸又涩,难以下咽。
“好像……还能吃。”
结果酸得她眉毛蹙成一团。
云舒尘亦蹙着眉,攥着手里硬邦邦的那个,毫无胃口。
她放眼满目青翠,头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,硬着头皮草草尝了一口,“还不知是否有毒,少食一些。”
卿舟雪点了点头,这一口下去,酸涩盈满口腔,实在称不上好吃,但她能感觉自己整个身躯如朽木逢春水一般活泛了些许。
灼烧感逐渐减轻了。
似乎可食。
卿舟雪正准备再去拿一些,余光瞥见云舒尘低下了头,似乎在隐忍着什么。她腹部那一道深伤还未好全,先前搬动卿舟雪用了些劲,似乎隐约有开裂的趋势。
“师尊,这几日你别乱动了。”
对上徒弟担忧的目光,云舒尘自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,嗯了一声,于是又乖乖地靠回了避风的树洞。
她这两日几乎都没怎么休息,这一靠,又半阖着眼睛想要睡觉。朦朦胧胧地,感觉卿儿拿着些枯草往她身上放,云舒尘骤然睁大眼睛,她嫌弃道:“……脏。”
卿舟雪手一顿,她将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外袍解下来,盖在她身上,算是隔了一层,而后继续堆那些枯草。
云舒尘抬眸看着她单薄身影,将那外袍抽出,扔了回去:“罢了,就这样。”
“师尊,我去再寻点吃的。”卿舟雪将袍子捡起,却并未穿上。
云舒尘眉梢微蹙,“你……别走太远。”
卿舟雪点点头,她转身拨开错综的草丛,慢慢地,一步步在地上搜寻着。
万籁俱寂之中,任何一些声响都极为刺耳。
卿舟雪似乎听到了窸窣声,草木动了几动,借着微明的光线,她看清了地上那一团盘着的物什时,瞳孔微缩。
一截蛇尾,翘了翘。
很快又没入草丛,消失不见。
倘若此刻有一把剑,她的下一顿便有着落了。
卿舟雪有些可惜,咽了一下口水,清霜剑还留在流云仙宗,此刻她只剩双手可用,相当不便,万一中毒反而得不偿失。
如是搜刮了一圈,她只捡着了一些草籽,还不够一口的。
旁的一无所获。
当最后一丝光曦湮灭以后,卿舟雪及时回到树洞,却发现云舒尘醒着。
她抬起眼睫,无辜道:“果子吃完了。饿得有点睡不着。”
坠入山林的这几日,曾经的光鲜亮丽仿佛已经不再,只剩下一地狼狈。
“卿儿……也不知他们何时能来。不若我们明日,先摸着往有光的地方走。”
“可是,”卿舟雪低声道:“师尊,你腹上还伤着。真的能走么?”
云舒尘苦笑一声,“留在此处,可能过几天愈发走不动了。”
卿舟雪沉默了片刻,她走向水边,摸黑寻觅了一阵,终于捞到一些锐利的石片。
那一夜她不休不眠,一直在磨着石头。
云舒尘靠在一旁,听着窸窸窣窣的声响,直到微明的光晕再次笼罩于溪边的卿舟雪。
云舒尘看见她手上多了一把石刀,似乎是准备打猎去的。
她轻声唤住卿舟雪:“和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