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思像是在心口上突然噬了一个小洞, 缓慢地延长着岁月。
这一年很长,卿舟雪每日将自己投入至暗无天日的修行之中,才能让山下秋黄的树叶凋零得更快一些。
金黄色遍布人间。
一场北风起, 寒冬又至。
问仙大会还有一日召开,外头的天气出奇寒冷。不过流云仙宗之内,永远四季如春, 是一副生机勃勃而又死气沉沉的样子。
卿舟雪攥着手上传来的信纸,一行行读过去。
【卿卿:
近些日子都很好, 无需太挂心。今年鹤衣峰的雪格外大,倘若不理, 兴许连凉亭都要埋掉。我外出的一段时日, 阿锦已经连做了几日苦工。
不出意外, 这便是我今年寄给你的最后一封,还有几日,你便能归来。
想到此处, 落笔也轻快了一些。
此刻瞧不见你的神色,也不知你是否会紧张,不过既已努力良久,总不会差到何处去, 放宽心就好。
不过有一件事,近日我那些远方亲戚出了些乱子, 恐怕得再出远门一趟,相当紧急。
若能在你比试结束之前赶回,那便好了。尽量早归, 兴许还来得及给你庆个生。
】
没有署名, 也无日期。
写时应当很赶, 多处勾连。
卿舟雪将信纸卷起, 心中虽然略有点失落,不过转念一想,到时候定是一场苦战,只能保证不出人命,场面却难免血腥……若说有可能,她反倒不愿让云舒尘瞧见自己头破血流的模样,哪怕只一瞬。
师尊定然要记很久。
她写了一封回信,交给那只小银雀,看着它的身影扑簌簌弹起,最终消失在日空之中。
卿舟雪立在浮石边沿良久,她将底下满地霜雪收入眼底。
无波无澜地来到了第二日,流云仙宗的最大的一个擂台已经开放。该有的气派一个不落,锦缎全部升了起来,在微风之中招展晃动。
卿舟雪与同门来到会场时,已经乌压压一片人海。哪怕流云仙宗地势平坦开阔,亦挤得有些勉强,还是有一部分弟子御剑飘在了空中,企图占一个好位置。
所有门派的长老,凡是前往者,不会挤在人堆里。此刻他们应当是聚集于主殿,有类似于映天水镜的法器投影。
赛制依旧是传统的抽签,抽完以后按顺序来分。
每人只可佩戴本命的兵器,灵宠之流禁止参赛。除此之外,这一年于流云仙宗境内炼制的丹药,在上报核查之后,也可以适当携带。
季临江飞于高空,此次大会由她主持与监督,她将规则三言两语提点过去,便二话不多说地宣布开始。
看在白师姐平日积德行善的份上,所有的签子都照例交给了她那一双悬壶济世的手。
能看得出,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,毕竟——运气好也有轮空的可能。
这把运气显然没那么好,也没有那么坏。
白苏将目光投向凌虚门那一支,朝他们礼貌地点点头,其中有几个还是熟面孔,应当是与魔族一战之中记住的。
凌虚门的实力远弱于太初境,第一场还算轻松。卿舟雪在与对面剑修过招的一瞬,能感觉出较为明显的修为差距。
最终以林寻真发动一个水相术法,将他们束拢在一起,打包丢出赛圈告终。
第二场抽到了无涯宗。
卿舟雪貌似只记得一些无用的……印象,譬如他们家的宗主一口气娶了八个,可谓之博爱。
无涯宗弟子穿着一身道袍,看起来正气凛然。他们门派的八卦剑阵似乎相当有名——这需要多个灵根相性不同的剑修来完成,与云舒尘那种并不大一样,不过其中原理倒是很有些渊源。
最好不要让他们摆成阵形。
阮明珠蹙眉,当机立断,一刀横扫过去,其上粹着的火焰向前猛然推进了几丈远,燎着了道袍。
一般而言,为了极大程度地避免意外,大家的衣裳皆是不易点着的布料,不过那把火是雨水一时都难以浇灭的凤凰火,很轻盈地燎着了对方,甩脱不掉。
那群剑修很坚毅,见此已经无暇顾及自身,兴许尽快结阵才是唯一出路。一方剑阵之上弥漫着火焰,吞没了几人的身影。
但是不同颜色的灵光从他们脚底下亮起,火焰炙烤的剧痛之下,竟丝毫不受打扰。
他们的面前有一道影子闪过。
眼看着剑阵快要结成,卿舟雪直接飞起,乘轻灵之便,刺向其中的一人,那人咬着牙硬生生受了这一剑,居然纹丝不动,在下一瞬,光芒亮起,剑阵已成。
卿舟雪飞快地将剑拔出,反震的力度相当之大,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,她感觉喉头腥甜,嘴里含着一口血咽了下去。
场外已有人在感叹无涯宗的几个真是厉害,风雨不动安如山。
此般忍耐力,相当惊人。
密密麻麻的剑影顿时从其中爆发,铺天盖地,如雨一般落下来。
阮明珠一愣,下意识往后撤去,好在她反应够快,被削下来的一缕头发卷入其中,在一瞬断成千片万片。
倒吸一口冷气。
一道水幕自她们身前撑开,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