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的雨似乎由小转大, 打弯了庭院内的花骨朵枝。临至今早天光微明时,才听不见半点声响。
云舒尘清醒时,卿舟雪一如既往地靠在她身前,此时应当是已经醒了, 只是在闭眼养神。
她手腕动了动, 觉得有些酸。缓缓撑着坐了起来,竟觉腰也有些酸。她轻嘶一声, 再动一下, 整个人都要散了架, 一把骨头仍是绵软的。
“师尊, 昨日我们皆忘了。”
耳旁骤然传来徒儿清泠泠的嗓音, 带着一丝懊悔。
“忘了什么?”
云舒尘揉着眉心,似乎尚有些困倦, 半倚在床头醒一醒神。
“忘了运功双修。”
昨日前半夜卿舟雪被云舒尘摆弄得七荤八素, 运功解毒的念头闪了一瞬,自此湮灭在师尊给予的温柔之中。其后云舒尘隐约提了一句“毒发”, 但卿舟雪不知为何, 恍惚地拥了上去,几度浮沉, 再寻不到哪儿是北。
她居然将此要事忘得一干二净。
二人单是寻欢作乐了一场风月。
云舒尘微微一愣, 片刻后勾着唇, 故意轻叹一声, “那怎么办,只好等下次了。卿儿莫要再忘了。”
“可下次……”
云舒尘瞥她一眼, “今日休息。”
倘若她未记错,昨日自个沦落至最后,已是恍恍惚惚, 应当是险些晕了过去。似乎还不慎晕在了去亲她的半途中。
云舒尘有点难受地转了转自己的手腕,她只要一用力,手腕连带着食指便会微微颤抖。
头一次地,云舒尘觉得,自己的确是该多走动走动了。
她颈部还留有一些浅淡的痕迹,今日怕是不好如何见人。反观徒儿,昨夜分明被咬了几口,整个人又如水冲过的银沙地一般——光洁白皙如初。
云舒尘眯眼打量着她。
忽然觉得有些不对。
据她所知,卿儿的自愈是随着修为稳步提升的。自她筑基期破金丹镜那一年,这种能力也飞跃上一层。
那她现在金丹已碎,该是没有那么强盛的修为——可为何自天雷劈下醒来后,听柳寻芹说,她的徒儿只用了一夜便自骨肉焦烂至完好如初,堪称恐怖。
一个新的猜想冒了头。
云舒尘心下微动,“你把手拿过来。”
卿舟雪不明所以地看着她,“嗯?”
她执起卿舟雪的手腕,探入一缕灵力,缓缓推入,却似是石沉大海。云舒尘手上继续催动,用了四成的修为,倘若这时徒儿的修为按照筑基期来算,她是万万承载不了的,应当会尝到经脉胀痛的苦头。
可是卿舟雪呼吸平稳,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。
云舒尘的施压逐步往上提,哪怕她以全部修为注入,卿舟雪似乎仍未感觉到半点不适应。
她松掉了她,方才动用灵力又让她自己气血有些上涌,掩着唇开始咳起来。
卿舟雪扶住她,“师尊,你方才——”
云舒尘抬起脸来,抹去唇边血痕,再次搭上了她的手,“没事。你随我运功一次,可好?”
卿舟雪点了头,她静静阖上眼。熟悉的感觉涌入周身的筋脉,相当流畅地运转着。
云舒尘心中估量着,先是愣然,而后笑了一下。“真是奇事。这些天你难道未曾发现,你修为皆在么?”
卿舟雪诧异地看向她。
她知道自己没了金丹以后,便再未尝试徒劳运功过。再加上云舒尘近日身体不甚安康,她忙着手把手地伺候师尊,无暇顾及自身。
而双修之术尚且未落于实践,她再没试过修行一事。
她虽然没了金丹或元婴此类区分修道人境界之象征,但体内并不枯竭的灵力仍然在丹田之中留存着,生生不息地流转着。
云舒尘此刻也没法精确估计她的修为,便拿自己的修为尺寸丈量了一下——按境界来看,她的徒儿约莫是元婴初期的实力。
卿舟雪正试着将一个花瓶隔空抬起来,结果发现抬得相当稳当。
此劫到底是渡成功了,还是渡失败了?
她好像就此真正跳出了天道掌控的六界,不再需要匍匐于雷劫之下。
“卿儿,你将红绳取下。”
倘若她估计得没错,这红绳于她已是无用了。
卿舟雪如她所言,摘下红绳。她的呼吸忽然变得轻微起来,眼眸紧紧凝视着窗外的天空。
一刻过去,两刻过去。
一片云朵似有意识地聚拢来,卿舟雪无声地攥紧了一角衣物。那朵云缓缓地挪过远方,与其它一碰便散了,各循着风向远行。
天朗气清,惠风和畅。
那天声势浩大的雷劫没有再次发生,恍若留存在深夜之中的一场梦。
她愣在原地,云舒尘将红绳拿了回来,摩挲一二,叹道,“天道知晓再奈何不了你,不再做这等无用功夫。”
云舒尘刚想将红绳收回,却被卿舟雪捏住一端,“我想继续戴着。”
“为何?”
她道,“若是师尊寻不到我该怎么办。我还是戴着,戴了很多年了,不看着这个不安心。”
云舒尘便松了手,看着她把红绳再度系好。那一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