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卿舟雪一颗心在皮囊下跳得生疼,她再度抬起头来时,呼吸已是彻底乱了。
窗外雨声不知何时停歇,月光钻出乌云,洒得窗户一片冷白。
云舒尘下意识抚着卿舟雪的后腰,恍惚之中抬起眼,朦胧月光中,她看得心念一动,不由得轻声问道:“现下明白了?卿儿的情,是系于我么?”
卿舟雪的亲吻却骤然一停,就这样静静地依靠着她,“师尊,我听旁人和话本中说起这个字,或喜或悲,或波澜万丈,或晦涩酸痛。”
“可我不懂。”她枕靠着她,若有所思,“不知有多么高兴,也没那么难过。但我喜欢挨着你,这样很是安心。”
云舒尘的身子骤然一僵,她默然攥紧了手,体内的情潮半上不下,吊在空中,她的呼吸乱,思绪也乱。
……为什么。她怔然躺在床上,忽然感觉方才的意乱情迷,亲密温存,通通变为了可笑的事。她有勉强她么?卿儿兴许并非无知无觉,而是根本不喜欢她,又迫于她是亲近的人,只能用这般说辞婉拒?她以后会不会喜欢别的人?
她小时候不是说喜欢师尊,她不是想要一直留在鹤衣峰上么?为什么自己想留的人,从来都握不住?
云舒尘的思绪发散得较远,又念起一些往事,手指渐渐攥紧,复杂心绪中,一抹委屈悄然而生,而后转为冷意。
她想得很多,念头一个个冒出来,明知是很荒谬的猜想,但却止不住这般去揣测。她也不知何时对眼前的弟子的占有欲到了这般大的程度——她逐渐接受不了,接受不了她有离去的可能性。
任何。
关于她情感淡漠这一说,云舒尘以前并未放在心上,只道是她修习冰灵根,活得闭塞,与旁人交流少,故而不太有波动。但对自己……又怎会如此?
现在看来,她还是非得弄明白不可。
*
今日并非取药的时辰,但云舒尘却去灵素峰走了一遭。
灵素峰依旧如往年那般草木青翠,只不过今日少了几分寂静,自上空向下看去,有米粒大小的几个人影,正堵在医仙的药阁前,吵些什么。
白苏身为大师姐,和另几个小弟子拦着那几人,一开始好言相劝不成,到了最后,外人蛮不讲理非要闯入,她甚至不得不抽出了防身的佩剑。
云舒尘步下云雾,慢慢走过去。
“灵宝财物什么的都好说,”一位少年差点给白苏跪下,满面泪痕,“求求你放我们进去,见一面柳医仙,救救我兄长!”
他虽是言辞恳切,又跪下来磕了几个头,白苏叹了口气,将人扶起,“你且回罢。”
“家师于多年前早已立下规矩,不会接诊柳、陈、徐,顾四大修仙名门的所有子弟。包括我们这些做弟子的,但凡承她衣钵,也不能拂了这旧例。”
白苏对他回了一礼,“这么多年来,四姓子弟求药者无数,但师尊她确实从未破例过。你们在这儿耗得久了,对那位小兄弟反而不好,不如再想想别的法子?”
“都是修道界同僚,她柳寻芹也是名门出来的人,她对得起柳家姓氏么?”
一中年男人双目微红,攥紧拳头,回身看了一眼被人抬着的面无血色的少年,终究未曾忍住这般斥道,“别的法子——若非这一味九转回魂草在别处早已绝迹,只剩太初境灵素峰的地盘上有!我们倒至于如此在她门前三拜九叩的!如此漠然人命之辈,怎么配得上医仙大名?”
“太初境现下是什么地方了?”
云舒尘立在一旁听了片刻,约莫也晓得些来龙去脉,走过去时,轻笑一声,“本座真是眼拙,这瞧着哪里是什么名门风范,倒像是三两个山野村夫到跟前犬吠不休。白苏小师侄,你可别弄错了,误了他性命可不好。”
白苏一愣,她身旁的几个小师妹倒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“云师叔说的是。”
言罢,云舒尘将那几个破口大骂的抛在耳后,径直入了药阁周遭的结界。
柳寻芹神色平静,目光不挪不动地盯着丹炉内一小撮火焰,甚为专注。
炼丹时火候较为重要,时不时需得照看一下,不过这一炉已经快要炼成了。
她感知到结界有些许动静,知道是云舒尘前来,也并未回头。
云舒尘与她是多年的师姐妹,素来知道她的秉性,所以不去打扰她。
当火焰燃尽的那一刻,柳寻芹才终于挪开眼神,回头道:“有何事?”
“那屋外头的几个,吵吵嚷嚷,到这儿都能听见。”云舒尘弯着唇:“你半点不烦?”
“谈不上。”她拿出烟斗抽了一口,薄唇轻启间,淡雅的药草香顺着白烟飘出,“前几年骂得兴许还要难听一些。这几年似乎无甚创意了。”
“到底……现如今,”云舒尘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“对师娘的死耿耿于怀的,也只你我一人了。”
“不算耿耿于怀。”柳寻芹仍是一脸淡漠,“只是当年立了这规矩,无需更改。”
她看向云舒尘,再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