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第 69 章(1 / 2)

卿舟雪将药碗端过来一瞬间, 一阵白烟袅袅,花猫自腿边溜走,尾巴还顺道儿勾上了门。

她小心地将药碗平置于一旁, 又将云舒尘扶起来。这时扶得颇有些费力,因着云舒尘柔弱无骨地贴在她身上, 仿佛捞不起的面条。

最终她又睁开眼,撑着身子坐起来一些, 身后与床头之间便很快垫了半个徒弟, 得以让她舒服地靠着。

卿舟雪将药拿起时, 掌心中溢出的寒气很快将其凉至温热,将将能入口。

在纳戒中找一找, 她给她喂药时, 仍不忘再喂一颗蜜饯。

云舒尘觉得舌根先是苦涩,而后是一股熟悉的回甘。

若是人一世也如此, 先苦后甜, 那真是极好了。苦的地方略略蹙眉一时, 待到苦尽甘来, 甜的地方才能齁不腻的。

莫名这样想着, 她将她靠得紧了些。

“今日师尊是怎么冻着了?窗户有漏风吗?”才刚合上眼安心入睡时,听得徒儿在旁边问。

“不知。”

很轻地一声。

瞧她甚是困倦的模样, 卿舟雪安静地不再出声,潜心运功祛寒。云舒尘仍然时不时动一下, 似乎是缓解无法避免的颤抖。

不知为何,每每当卿舟雪挨着她运功时,入骨的弥散冷意总是凝滞,然后如抽丝一般离去。

机缘?命定?

她脑中浮现这四个字,宛如葫芦与瓢, 摁下一个,就浮起另一个。

最终颤抖平息,枕靠在一片冷香中睡了过去。

在卿舟雪看来,师尊病得相当蹊跷,唯恐她又多了什么新的毛病,日夜观察着。她这一病也着实冗长,整整几日才退烧。

这几日,云舒尘心里舒坦了。浮夸一点说,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,恨不得被徒弟供起来。

她其实挺喜欢这样。哪怕是人家太太太祖奶奶的年纪,也乐意被她娇纵着,偶尔有点羞耻,不过……也只是在心里这般想,面上却是不显的。

于是云舒尘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,暧昧不明地又多病了几日。

卿舟雪并不觉得麻烦,事实上,她生命的乐趣不多,云舒尘以及她的一些事,便从这乐趣中占了相当可观的一隅。

今日没有下雪,天气好了些。冬日难得的太阳光并不暖身,洒在一层薄雪上,映得山野尽白。

云舒尘说这几日久居室内,连房门都未怎么出过,非要出去透透气了。

卿舟雪自然也是一道的。

她并未赏景,而是看着云舒尘,瞧着瞧着,便蹙眉,“师尊的脸色,仍是苍白了些。”

云舒尘才退烧没几日,披着徒儿的一件外衣,又被惨白的雪色一衬,面颊上的确无甚血气。她闻言微微一叹,“好得多了。对了,看你几日欲言又止,是有何话想与我说?”

云舒尘总觉得卿舟雪要开口说些什么时,却都被寡言的徒儿给咽了回去。

接下来这般一问,卿舟雪顿了顿,抬眼看向她的眼睛,心中仍是记挂着一事。

“……师尊,你觉得两个女人在一起,这样好么?”她的目光不躲不避地看着她。

她的师尊先是一愣,而后看了她一眼,似乎又想起了什么。她不动声色地反问道,“你觉得好不好。”

“虽不明白为何旁人对此多有指点,”卿舟雪即答道,“不过我觉得若是相互喜欢,那便很好。”

并不是很意外。

一阵风吹起,夹杂了些碎雪,飞落于云舒尘的鬓边。卿舟雪刚把这话说完,便抬手替她慢慢捻了下来。

云舒尘抬眼时,正好自她眸中瞧见了一个小小的倒影,是自己。天与地一片白茫茫,她眼中再未载诸多颜色,只有一个自己。

一撮小火苗,不知怎的就在心底暖暖地烧起来。那个不知困扰了多久的猜疑,兜兜转转,在这种专注的凝视下,忽而有了冒头迹象。

“那卿儿喜欢师妹么?”

云舒尘也不知自己是怀着何等心情讲出这么一句话。

卿舟雪的眉梢微蹙,一时并未发言。

云舒尘瞧她脸色犹疑,方才心中微燃的一蹙火苗,似乎在冷风中被浇灭,人也倏然清醒了许多。她轻咳一声,弯着唇,“瞧这模样,情根深种。”

没想到徒儿疑惑道,“师尊说的是哪个师妹?亦或是说所有师妹?”

师妹有很多,分为外门和内门。内门里有阮明珠,还有几个同时入门,但交往并不过密的师妹。外门则皆是师妹,包括被她们带回来的余英。

云舒尘一下子抛出如此宏大的词儿,她那木头做的徒弟一时开始严谨而审慎的思考。

听着这令人哭笑不得的一问,云舒尘先是愣住,而后神色微冷,一扑一灭地,饶是她也失掉了耐性,淡声道,“阮明珠。”

“还好的。不过她时而有点吵。”卿舟雪答得很快。

还好。

若是问她喜不喜欢自己,也这般说“还好”,云舒尘扪心自问,定然会想将她再扔一遍一梦崖。

她突然不想执着于此问了,落到这冷冰冰的小美人身上,估计也是一样,省得气得心口疼。

在心底冷哼一声,云舒尘朝她扔了句“倦了”,便拂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