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选是皮斯克……”
她勾了勾唇,“那我想,趁机想要落井下石的人,绝对不止你报出来的这三人吧?你自己呢,琴酒?”
古川久弥沙不会跟着琴酒的话语陷阱走,想在她面前套话,还是等下辈子吧。
“皮斯克平时做的那些事,你们哪一个在组织中待得时间长了的人不知道?你们从前不动他,总不会和我说是因为顾念着‘同事情分’吧?”
她言尽于此,并不打算继续深谈,直接地下了逐客令:“你如果是来探病的,现在你探到了;你如果是来关心我身体状况的,一切也如你所见;你如果是来试探我的,我也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,现在你可以走了吗?”
长久的静默后,她听到了前方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音,她当即皱起眉头,操纵着轮椅退后一步。
琴酒脱下外套想要给她披上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。
“我不冷,不劳费心。”她答得客气又疏离,“我的护工会照顾好我。”
她不提护工还好,一提似乎也提醒了琴酒,他像是想起了什么。
“要我帮你除掉她么?”
古川久弥沙:???
但她当然不会和琴酒解释什么“不要滥杀无辜”,他不会理解——就像她也不会理解他开口就是杀人。
她直接冷笑一声:“然后你来亲自照顾我吗?”
琴酒的声音似乎有些费解:“我以为,你不会喜欢有人看到你这幅样子。”
古川久弥沙觉得自己真的开始生气了:“那你觉得,我这副样子是拜谁所赐呢?”
她深吸一口气,微凉的寒风侵入肺腑,让她虚弱的身体止不住喘咳起来。
但她现在这副身体连剧烈的咳嗽都没有了力气,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,咳得断断续续,仿佛随时都能断气。
琴酒大约是想走两步再给她披衣,又或是替她顺气,但都被她操控着轮椅后退躲开了。
半晌过后,她终于缓过了气,再开口时声音更加虚弱,几乎只剩了气音。
“我不仅会拖着这副身体活下去,我还要活很久,你的好意我心领了,但你不可能杀了所有看到我的人。”
更何况,她最想杀的,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啊。
“那你……想要什么?”那是琴酒脱口而出的追问。
古川久弥沙突然觉得有些荒唐,因为她看到了名为“轮回”的无解宿命。
赤井秀一也好,琴酒也罢。
兜兜转转,他们似乎又都回到了上一世的结局。
琴酒再次开口问她“想要什么”。
对于其余人她无可奈何,但对于琴酒,她这一世本来是真的想放过他的。
放过他,也放过和这个疯子纠缠经年的自己,但终究事与愿违。
于是她操纵着轮椅上前一步,无神的双目透过墨镜凝视着他。
“我想要一幅健康的身体,你能给我吗?”
琴酒没有说话。
多可笑啊,纠缠三世,她的愿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变了又变,但他却自始至终都无法给予任何她真正想要的。
古川久弥沙摇摇头:“那就拿你们的命来抵吧。”
她不再多言,晃动了操纵杆,转身离开。
*
赤井秀一是在一周后来的,那时她离开审讯室已经将近半个月的时间,但探病的人却寥寥无几。
古川久弥沙当然知道是为什么,一个是当今组织里人人自危,有些人自身难保,自然不会还有余力去关心她这么一个板上钉钉的废人。
至于真正关心她的、不在乎她是不是废人的那些人,在这个关头反而需要与她避嫌。
她乐得自在。
赤井秀一的到来不在她的意料之外,但她确实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过来。
他翻窗进入古川久弥沙的病房的时候,隔壁床的护工已经睡下了。
赤井秀一无声地打开窗翻了进来,路过护工床的时候犹豫了一下,似乎在思考要不要下手让她睡得再“熟”一点。
“不用想了,我每天晚上都给她下熟睡的药,现在就是地震了她都醒不过来。”
古川久弥沙干哑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。
赤井秀一微微一怔,看向了床上靠着的人影。
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愣住。
她静静的靠在床上,没有血色的脸上有一种尸体一样的苍白,双目中充满了迷茫的无神,整个人仿佛一支被抽干了生气的花朵,静待凋零的命运。
赤井秀一动不了了。
虽然他可以从各方得到的消息判断出她的现状,但当真正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时,他还是觉得心口被狠狠一攥,几乎疼得他无法呼吸般。
但他知道,面对现状最痛苦的不是自己。
他不会在她面前露出任何心疼、自责或怜悯的情绪,那只会让她更加难堪。
他调整好情绪,走上前:“为什么给她下药?你晚上起夜……”
随后他就看见本来还柔柔弱弱地靠在床上的,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那个身影“唰”一下坐了起来。
赤井秀一:?
然后舒展着本该瘫软的上半身,伸了个懒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