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琴酒在干什么?”
如果换做是他,根本不会和俘虏聊那么久,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,就是从他们的口中获得有价值的信息,又或者……
浑浊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微光,却被及时掩盖下去。
皮斯克点起了进来后的第二支烟。
——屈打成招。
他的目光瞥过了镜墙后站着的三个身影——观察室中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这么多人了,这让这个狭小的房间显得有些拥挤。
情绪波动最大的看上去是黑麦诸星大,他自从在天台上被古川久弥沙指控后,便整个人处于一种有些暴躁又愤怒的情绪之中。
相反,几乎同时赶到现场的波本倒是十分平静,就如同他平时在组织里表现出来的那般深藏不露。
至于苏格兰,他看上去似乎仍然在状况之外,甚至有些费解眼前的情况,托着下巴沉思着这一切。
皮斯克开口了:“你们觉得呢?”
“她在挑衅琴酒对她动刑。”脱口而出的是黑麦。
皮斯克瞥了一眼镜墙另一边,正给古川久弥沙注射药剂的琴酒。
“为什么?”
“进了那间房间的卧底永远只会有唯一的想法——早点迎接死亡的解脱,以防透露出更多关键线索。”
说道这里,黑麦突然嘲讽地笑了一声,“言语是这个女人最趁手的武器,我们都见识过她蛊惑人心的水平。”
皮斯克笑了笑,“你对她的怨气很大。”
黑麦并不反驳:“我是通过她搭线进入的组织,而她看上去早就想好了在暴露后,通过污蔑我的方法来金蝉脱壳。”
他说的是今晚在天台上,古川久弥沙脱口而出的指控。
苏格兰适时地开口,温温柔柔的声线听上去有些阴沉,“如果那是污蔑的话,黑麦,你对我的指控又被称为什么?”
黑麦有些不耐烦:“我已经调出了手机通讯商的服务记录,确实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号码在下午给我发了那条短信,那是正当‘指控’。”
苏格兰的声音仍旧是温柔的,却不带任何感情,“但我会得知那个地址,也是通过波本的短信。”
这一唱一和的台词已经引到了这里,安室透沉声接口:“追寻这串短信的起点显然毫无意义,我说是纳塔菲发的,苏格兰说是我发的,黑麦说是苏格兰发的,纳塔菲又说是黑麦发的——不管我们之中谁在说谎,他的最终目的都是搅乱我们的视线,将所有人都拖下水,给真正的卧底兜底。”
他的视线在审讯室内的身影上一撇,仿似毫无波澜:“所以,情况很明了了,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现在正坐在刑椅上。”
“又或者——”皮斯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,走到了他们身后,“你们之中,有一个她的同伙。”
三人都没有再开口。
皮斯克苍老的声音在观察室中回响:“纳塔菲昨天才接触过我和琴酒审讯公安联络人的现场,就算她真的是卧底,也不会愚蠢到今天还亲自去往与那个已经去世的联络人的交易现场。”
他走近镜墙,看着脸上开始渐渐失去血色的古川久弥沙:“所以,只有一个可能——”
*
“你在包庇谁?”
琴酒的声音在刑室中响起。
离第一支针剂的注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,差不多是药效发挥最剧烈的时刻。
她对于痛觉的感知被无限放大,直至连四肢上的束缚带都在脑内转化为强烈的痛觉,刺激着她的大脑。
任何一点轻易的触碰,都将在她脑内转化为最残酷的刑法。
古川久弥沙可以借由系统作弊来屏蔽自己的主观感受,但却无法控制现实中的躯体的生理反应。
她的脸色控制不住地苍白起来,额头渐渐冒出冷汗,这是由于注射了过量药剂与感知疼痛相结合的因素。
对此古川久弥沙本人倒是松了一口气——毕竟躯体上的一些反应,她演技再好也很难演得万分逼真,这倒是给她省事了。
她揣摩着药效,渐渐放重了自己的呼吸,直至那压抑的、深沉的疼痛随着胸腔的起伏,渐渐传递到唇齿间,借由颤抖的呼吸轻呼出口。
琴酒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,甚至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:“你在包庇谁?”
古川久弥沙抬了抬眼皮,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,而是终于开始替自己解释。
“……琴酒,你直接跳过了讯问我是否是卧底的过程……快进到问我……同伙了吗?”
琴酒走上前去,伸出指尖轻轻在她的颊边一点。
被放大了数倍的感官将之转化为疼痛,传递到古川久弥沙的脑内,仿佛被人狠狠锤了一拳。
她脸上的冷汗更甚,甚至闷哼了一声。
“如果我是卧底……昨天我才见过你们对那个联络员……的审讯,今天还会那样冒冒失失地……去和已经不存在的人……接头?”
琴酒冷笑一声,伸手执起她的一缕长发,轻轻向外一扯。
“所以我从来没有问你是不是卧底,纳塔菲,我问的,是那个你哪怕做下这么愚蠢的事,都要掩护的同伙。”
针扎般的痛感让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