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川久弥沙的病房中住了一个星期了。
对于琴酒这样居无定所,想要联系他只能靠缘分的人来说,会长时间固定出现在一个地方,实在不算常见。
曾经组织里的人找不到他人的时候,只能通过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问过去——伏特加就被问得不胜其烦。
但这段时间内如果找不到琴酒的人,直接去敲古川久弥沙的病房门就可以了。
——当然,前提是有本事不被他当叛徒杀了。
在古川久弥沙这件事上,清白的人寥寥无几,波本勉强算一个,但他也十分“识时务”地没有经常来打扰。
但今天不同。
安室透拿着调查资料敲开了古川久弥沙的病房门,看到了坐在床边发呆的琴酒。
——真神奇,他居然能在琴酒的身上看到“发呆”的样子。
安室透下意识觉得这是个下手的好机会,但余光瞥过床上的人影,还是打消了念头。
如果在这里动起手来,难免会波及到她。
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。
在认识古川久弥沙的这段时间里,他们几乎每天都能见面,最长也隔不过两天时间。
但自她入院以来,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过她了。
她还是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,没有任何反应与起伏,冰凉地像一句尸体,却终究还活着。
“告诉我你不是来找我发呆的,波本。”
琴酒的话将安室透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安室透的目光从古川久弥沙的身上移开——这就是他强迫自己不来看她的原因。
一看到她,他仿佛就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,视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离开。
他将手上的资料递给了琴酒:“找到麦斯卡尔的踪迹了。”
琴酒的目光也动了,他也终于舍得从古川久弥沙身上挪开视线,看向了安室透手中的资料。
“机场中拍到了他办理手续的影像。”
琴酒只看了一眼,便收回了视线,再度看向了床上的人:“假的。”
安室透没有开口。
组织里人手起码五本护照,都是有明确过往经历的真实身份,用以执行各种任务,且在贝尔摩德的引导下,多少懂一些易容化妆的技术。
没有人会蠢到用自己的真实面貌和真实姓名来逃避追杀。
更何况是麦斯卡尔那样蛰伏已久、心思周密的人。
“你不是这么愚蠢的人,不要再有下次。”琴酒的语调毫不留情,却又意有所指。
安室透捏着资料的手指微微一紧,知道琴酒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事。
是的,他不是那么愚蠢的人,会将这么明显的线索搞错。
他只是……给自己寻找了一个借口。
一个能进入这个病房、前来探望的借口。
安室透没有再说话,他只是将这份资料扔进了身边的垃圾桶,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他走在空荡的病房走廊中,找了一个空位,坐了下来。
这里是组织开的病院,虽然平日里也会接受普通患者作为掩护,但在古川久弥沙入院后,这一整层便被清了出来,专门设了各项安保。
如今整层楼渺无人迹,倒也不会有人看到他这样一反常态的颓然姿态。
安室透靠在走廊的空椅上,闭上了眼。
他已经连着几天只睡两三个小时,繁杂的事物与心绪压得他无法入眠,即便吞了大量药片助眠也无济于事。
如今他也只是想,在这个离她稍微近一点的地方,悄悄休息一下吧。
*
古川久弥沙睡了很长的一觉,算不上多舒适酣恬,却多少松缓了一下她的情绪。
——人在疲惫的时候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所扰,休息过后,多少能恢复一些。
“你准备好醒来了吗?宿主。”
古川久弥沙长舒一口气:“既然打定了主意留下来,那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。”
睁开眼睛面对现实、解决问题、脱离困境,才是她的性格。
“我提醒你一句,你现在睁开眼可能有点……”
系统的声音姗姗来迟,古川久弥沙已经睁开了眼。
——然后一眼撞入了正紧紧盯着她的,琴酒的眸中。
“刺……激……”
碧绿的瞳底沉着从未有过的柔色,就这样专注而细致地将她望着。
古川久弥沙:……
一定是她睁眼的方式不太对。
不然为什么会看到琴酒守在她的床边,还用那样恶心的眼神看着她?
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,怀疑自己做了什么还没醒来的噩梦,再度睁眼,已经看到琴酒“唰”地一下站了起来。
“哐当”一声,是他的椅子被带倒在地的声音。
琴酒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他看到病床上几乎被医生判了死刑的人睁眼了。
他的脑中难得空白了一瞬,再凝神看去时,她的双眼再度合上。
……果然是幻觉吗。
下一秒,那双眼再度睁开。
他在她清澈的眼底,看到了自己失态的身影。
琴酒看到自己猛地站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