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收声,离得他们近一点的人已经投来了探究好奇的目光——八卦是人的天性,无论在哪个阶层都是一样的。
琴酒:……
琴酒墨绿色的瞳仁微微一垂,看着顶着一张16岁的脸蛋吊在自己身上的古川久弥沙,死死遏制了自己脸上抽搐到想杀人的神色。
古川久弥沙埋在他的手臂中笑得打颤。
她知道琴酒是个很抗拒肢体接触的人,无论对方是男是女——甚至已经是抗拒到病态的程度,有人长时间接触他就浑身难受的程度。
或许是他周身的气场本就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buff,所以他这一“弱点”很少会有人发现,可能连伏特加都不知道。
但可惜,她恰巧知道。
琴酒看着几乎整个人贴近他怀里的古川久弥沙,紧紧咬住的后槽牙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。
“……纳塔菲,你在干什么?”
她在他怀中扬起脸,笑得一派天真,然后用十分挑衅的语调轻声回他:“在‘注意自己的身份’呀,黑、泽、叔、叔~”
琴酒:……
古川久弥沙没有见好就收,反而更加粘着他——反正她先前都已经把琴酒得罪死了,不差这一点。
突然,她想到了什么似的,从琴酒怀里钻了出来,然后将手伸向了刚刚一直在他们身后看戏的麦斯卡尔。
“平野管家,东西给我。”
麦斯卡尔没有想到“战火”这么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。
他愣了一下,然后想起了刚刚古川久弥沙交给他的一袋东西,他递了过去,边遵从自己人设地补了一句:“是,三木小姐。”
古川久弥沙接过麦斯卡尔手中的袋子,琴酒瞟了一眼,是一家高档男装的牌子。
他不知道古川久弥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便只是沉着脸看她动作。
就见她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礼盒,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顶黑色的礼帽——就和之前被她打穿的那一顶一模一样。
古川久弥沙将礼帽递到琴酒面前:“喏,之前把你帽子弄坏了,赔给你一个。”
古川久弥沙一早就注意到,琴酒今天没带帽子。
老实说,她很不习惯这样的琴酒——在第一世他们刚刚开始的时候,琴酒最开始也不戴帽子,现在看着不戴帽子的琴酒,古川久弥沙总会有种他还是当年的019的错觉。
这顶帽子本来没想现在给他的,但实在是她已经不习惯不戴帽子的琴酒了。
琴酒看着她手里的那顶帽子,没有开口,也没有伸手——但也十分难得地,也没有讥讽。
他想起来那天他大晚上去找了修帽子的店家,对方告诉他两天就能修好,但今天他踩着点去取的时候,店家又战战兢兢地和他说材料还没有快递到。
琴酒当时其实下意识想拔枪了——他不喜欢别人爽约,尤其还是在对他如此重要的事情上。
对于琴酒而言,“让他不快”足以成为他开枪的理由。
但他看到了桌上的帽子,在那一刻他突然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她。
如果她现在在他身边,她一定会阻止他开枪——她不喜欢杀人。
她或许不会直白地阻止他,但总会用“会给警察留下把柄”“会引起骚动”“善后麻烦”之类的理由弯弯扭扭地说服他。
她以为他不知道她这样幼稚的坚持。
琴酒的一生中从未出现过“后悔”这样的情绪——但就在那一刻,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后悔了。
如果她还在身边,那他或许不会受制于这么一顶帽子,他拥有完整的她,不会去在乎这么一顶帽子。
他甚至觉得他不在意她想离开这件事了。
她喜欢别人,她想和别人走,她想离开他,没关系。
他不介意她对别人动心,甚至不介意她有其他意愿——只要她留在他身边。
只要到了他手里,就是他的,她在他身边就好。
琴酒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清楚地意识到,他从未从释怀过她的死亡,即使那是他亲手开的枪。
——她的死亡,是比她的背叛更无法让他接受的事。
她背叛他,没关系,他可以把她抓回来,永远留在身边。
可她死了,他就再也得不到她了。
琴酒后悔了。
如果还有机会,他不会杀她。
——他会永远将她留在身边。
古川久弥沙看着眼前“琴酒走神”这样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,认真地思考了一下“能不能趁此机会杀了他”,然后遗憾地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。
……算了,按照原定计划来吧。
她假装没看见琴酒的走神,直接走上前,伸手将帽子扣在了他头上,然后退后两步,看着他的样子,满意地点点头。
“顺眼多了。”
她重新挽住琴酒的手臂,笑得一派天真,“你的帽子,我赔给你了啊。”
——那么,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命赔给我?
琴酒回过神来,瞥了一眼身旁的她,难得地没有开口。
他只是扶了扶头上的帽子,“明天我会扔了它。”
明天他的帽子就能修好了。
古川久弥沙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