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次进入沈寻的记忆时沈十安已经很熟练了, 算是轻车熟路,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在兄长夜菽的宫殿里,心态十分放松。
但那道突然倒飞过来、轰地一声狠狠撞上墙壁的人影还是吓了他一跳。
“赫修,你好大的胆子!”夜菽罕见地褪去了温柔气质, 俊雅出尘的面庞上燃烧着熊熊怒焰:“海蟾道长是我亲自请入领域的客人, 乃我同好挚友,你怎敢无故伤人, 害他惨死形神俱灭!”
夜菽显然是动了真怒, 出手也毫不留情, 赫修这一撞, 连冰冷岩石砌成的、凹凸不平的殿墙上都留下了斑斑血迹。他烂泥一样摔在地上,捂住胸口又吐出两口血,听完兄长的叱问后没有说话,而是抬起狭长的眸子看向旁边的阿尔, 目光极为阴狠。
阿尔很慌张,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解释:“二哥不是我,我没有告密……”
“够了!”夜菽狠狠一甩袍袖,清俊的眉眼间怒色更浓:“你自己犯下的恶行,事到如今还想怪到阿尔身上不成!我且问你, 仗势行凶滥杀无辜, 你知不知错!”
赫修费力从地上爬了起来, 将跑过来想要搀扶的阿尔一把推了个踉跄,挺直脊背毫不退缩地与兄长对视:“知错?我有什么错?区区修真者, 我想吃便也吃了, 味道不过如此。难道在大哥心里我连一个人类都比不上吗?他们算什么东西, 为了他你竟然伤我?!这世上只有你我才是血脉至亲!”
夜菽看着他, 脸上的怒火愈燃愈烈, 等烧到极致后又逐渐熄灭,最终化为彻底的冰冷。
“你生性暴戾凶残,最好与人相争,有强者之力却毫无同理之心,稍不如意便要动怒杀人。刻耳柏洛斯每代只有三名,故我念在手足之情一直宽宥容让,试图言传身教让你收敛脾性,谁知你不但不改,反而随着年纪增长变本加厉。赫修,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逗留。从今日起,我命你百年之内不许踏入领域一步。”
说完抬起手,流云般的长袖轻轻一挥,刹那间有股浑厚深沉的力量随着这一挥往四周滚滚荡开,赫修惊怒之下的一声“大哥”只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,整个人就被这股力量抛至半空,像是狂风中的一枚落叶,根本无法抗衡便被卷送到宫殿之外。
沈十安跟在阿尔身后追了出去,只见领域内由金属锻造的地面上,无数枚玄妙繁复的符纹渐次亮起,光芒越来越盛,凝结成金色的符纹虚影彼此勾连着同时升向高空,形成了一座将整片领域都囊括其中的巨型能量结界。
而赫修已经被送到了结界之外,他疯狂地拍打着能量罩,激起一圈圈涟漪:“大哥!你不能这么对我,你不能赶我走!”
“放我进来!大哥你放我进来!”
“我不服!夜菽你待我不公!”
“让我进来,只要你放我进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吃人了……”
“我错了,大哥我知道错了,你让我进来不要赶我走……”
他一遍遍撞击着结界,人形没用就换成兽型,直撞得头破血流都不罢休。
阿尔不忍,为他求情:“大哥,二哥已经知错了,你就原谅他好不——大哥!”他几步冲过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夜菽,这才发现兄长的脸色白得惊人:“大哥你怎么样?是不是之前的伤还没好?”
夜菽借力站稳,摇摇头又点点头:“我可能要闭关一段时间,你乖一点,老实待在领域内不要闯祸。至于赫修,”他神色复杂地看向结界之外:“你二哥的性情阴晴难定,与他待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,若是被惹恼了他甚至连你都有可能……罢了,你好好修炼尽快提升法力,这百年内不要再跟他接触。”说完便转身回了寝宫。
阿尔站在空地上。一边是悲愤欲狂的二哥,一边是身形落寞的兄长。
沈十安站在他身旁。
记忆像是突然开启了加速键,时间在他眼中飞速流逝,许许多多个白天和黑夜交替着一闪而过,那只徘徊在结界外的巨兽始终不曾离开,凄切的哀嚎声飘荡在领域外围,久久不绝。
直到三个月之后,哀嚎声终于停止了。离开之前赫修朝结界内深深地凝望了一眼,那双绿翡翠般的巨大兽眼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,冷森森不带半点活气,教沈十安遍体生寒。
和上次一样,画面再次高速旋转起来,沈十安放松身体,任凭自己坠入了漩涡。再度站稳时是在一座宫殿之内。
这座宫殿和兄长的那座很像,只是规格稍小一些,阿尔席地坐在正殿的台阶上,周围是散落一地的魔法石。
时间应该过去了很久,最起码几十年,因为眼前的阿尔和成年后的沈寻在模样和体型上已经十分接近。
他左手握着一枚魔法石,右手食指异化为兽型利爪,尝试着进行雕刻,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在魔法石上留下痕迹,爪尖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从光滑的石面上徒劳划过。
反复的失败终于让他失去了耐性,烦躁和怒火同时攀至顶点,“砰!”他抬手将魔法石狠狠扔了出去,直接击穿墙壁在靠近大门的位置留下一个大洞,又站起来对地上的魔法石进行大肆破坏:又摔又砸,又砍又跺……
只听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