忑不安地退了出去。
屋内就剩下两人,沈灵舟小声开口:“郡主,我还和以前一样喊您郡主可好?”
一声“郡主”,惹得永乐公主神情一恸,呆愣过后,突然潸然泪下。
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瘦脱了相的脸颊滚落,却捂着嘴不肯哭出声来。
可终究还是没忍住,放声大哭。
这么久了,所有人都喊她永乐公主,可她明明是长乐郡主。
所有人都劝她要感恩陛下的不杀之恩,感恩陛下不计前嫌封她为公主,可没人关心,这一切她并不想要,一点儿都不想要。
沈灵舟安安静静的坐着,沉默地陪着,心中也泛起了酸楚。
许久过后,见永乐公主哭得胸口剧烈起伏,快上不来气,沈灵舟才坐到她身边,递了一方帕子给她。
永乐公主哭累了,慢慢冷静下来,哑着嗓子跟沈灵舟道谢:“多谢你。”
沈灵舟知道,这一声“谢”,是为她喊的那句郡主。
沈灵舟也不言语,给她倒了一杯茶,等她喝完,这才再次开口:“郡主,逝者已逝,我们还活着的人只有好好活着,惦念我们的人在天上看着我们时,才能安心。”
一番痛哭过后,永乐公主面上有了些许人气,终于愿意多说几句:“在这个世上,我已经没了念想,我想去陪着他们。”
设身处地的想一下,沈灵舟能够理解永乐公主的这种想法。
对她来说,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,又是活在杀了她父母兄弟的人眼前,或许比死了更痛苦吧。
理解归理解,可眼睁睁看着一个比她大不了几个月的小姑娘就这么放弃生命,沈灵舟做不到袖手旁观。
无论如何,生命是珍贵的,人世间还是有许多美好的。
想了想,沈灵舟试探着问:“郡主,不然你出宫去走走?”
永乐公主眼中一片灰暗,摇头道:“我父母兄弟全没了,就我一个人苟活在这世上,还被陛下封了公主……”
听着她声音发哽,沈灵舟及时打断她:“郡主是觉得愧对他们,不配好好活着?”
被戳中心底的痛,永乐公主点点头,眼眶再次通红。
心有负罪感,萌生了死志,别说去发现生活中的美好,怕是让她好好吃个饭,对她来说都是罪过。
现如今,只能帮她找个寄托,兴许她还能够支撑着活下去。
沈灵舟在心底叹气,换了个法子劝:“郡主,不如你每日为他们诵经祈福?这样下辈子他们也可以投个好胎。你若是也不在了,那日后逢年过节的,怕是连给他们烧个纸钱的人都没有,想必他们在那边的日子也会很苦的。”
永乐公主一愣,想了一会儿,随即满面愧疚自责道:“是了,从他们没了,想必还没有人为他们烧过纸钱,我不该只想着自己。”
见永乐公主一片灰霾的眼中闪出了一点光,沈灵舟松了一口气。她做对了。
永乐公主坐直了,语气有些急迫:“可在这宫里住着,我无法做这些事,我该如何是好。”
沈灵舟握住她的手,安慰道:“郡主先别急,让我来想想。”
皇上对永乐公主好,听世子哥哥说是因皇上念旧。
皇上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,永乐公主还只是个刚会说话的娃娃,她很喜欢皇上这个伯伯,每每见面,都要把自己护得很紧的糕点给他吃。
皇上膝下只有四个皇子,对永乐公主这个侄女是真心喜爱,所以当时才没有舍得杀掉。
可成王败寇,若是永乐公主敢在皇宫之内祭拜废太子等人,哪怕皇上再大度,再宽厚,也会心生不悦。
沈灵舟往前凑了凑,小小声地问:“郡主,你想住在皇宫里吗?”
永乐公主想也没想,立马摇头。
她所有的亲人,身边所有服侍的人,全都是在这皇宫之内被杀了的。
这皇宫对她来说,就是噩梦,她一天都不想多待。
沈灵舟点头,试探着问:“郡主,我来你这之前,陛下让我问你,可有什么想要的。不如我去回陛下,说你想寻个寺庙清修?”
与其关在这个巨大的牢笼里郁郁寡欢,总想着寻死,不如到哪座山上去散散心。
粗茶淡饭,一边念经祈福,一边干些粗活,忙碌起来,说不定就想开了。
永乐公主一刻都不曾犹豫,当即重重点头:“我去。”
看着她重新燃起星点火光的眼眸,沈灵舟松了一口气,起身告辞,大声道:“郡主放心,我一定会将你之所求转告陛下。”
沈灵舟被紫衣宫女带回御书房,先跟宁奕驰对视一眼,随后把刚才永乐公主想去宫外寻个地方清修一事说了。
皇上神色不改,沉默了片刻问道:“若是朕不允,她待如何?”
沈灵舟毫不委婉:“那就请陛下为永乐公主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材,她死意已绝,什么时候死,只不过是早晚的事。”
沈灵舟神情沉静,语气平淡,只是在很客观地陈述一件事实,并未夹杂任何私人感情。
可这话却又说得极其不客气。
皇上静静看着面前和他大胆对视的小姑娘,许久开口:“罢了。来人,去给永乐公主传话,就说她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