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夫人还是那么的温柔,眼神有着长辈看不懂事的晚辈的那种无奈。“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,郡主还能有不好的地方。”
“大伯娘此言差矣,所谓人无完人,试问天下有几人敢说自己尽善尽美?若真如此,那些文人贤士必然怼得她哑口无言。”
温夫人脸色未变,不无感慨地对温老夫人道:“母亲你听听娉娘这话,说得好像郡主有什么不妥似的。若是传了出去,别人还当我们温家对王府和郡主有什么不满。”
温老夫人眼神不虞地看了一眼叶娉,“你个皮猴,说话还是要注意些。”
叶娉亲昵过去,自然地替温老夫人按着肩,“祖母你又不是不知道孙媳的性子,孙媳向来心直口快。大伯娘一上来就说郡主是我大嫂,我听着心里不安得紧。从国公府这边论,孙媳确实该喊她一声大嫂。但从天家那边论,她得喊我表嫂。您说是我们国公府大还是天家大,若孙媳真认了她当大嫂,陛下怎么想?”
温夫人不是想让郡主压她一头吗?她还就偏不让人如愿了。
天家大还是国公府大,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,傻子都知道谁大。温老夫人面色微沉,不知该嫌谁多事。
叶娉还在火上浇油,“大伯娘,你说这称呼到底要怎么论?”
本来她是不在意这些称呼的,可温夫人越是这样,她越是要掰扯清楚。想让她叫庆阳郡主为大嫂,那庆阳郡主应该先唤她一声表嫂。
大家都是嫂子,谁也不比谁低一头。
“是我忘了这茬。”温夫人也不与她争论,因为这事怎么也争不赢。君为天,天为尊,温夫人不可能给自己找事。
叶娉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,道:“大伯娘,这就是你的不是了。你怎么能把这样的忌讳都给忘了,若真依你所言,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,责问的可是整个国公府。”
温老夫人斜了温夫人一眼,王氏近些日子伏低做小,她看在儿子和孙子的面子上也不好真的撕破脸。
温夫人岂能感受不到她责怪的目光,当下认错。
“此事是儿媳思虑不周。”
“大伯娘,旁人都说你何等贤惠,没想到你也有思虑不周的时候。当年你给如玉妹妹娶名时就犯了一回糊涂,我家郡王名御,你放着那么多的字不用,非要给如玉妹妹取名如玉。这如玉如玉,听着就像是顺着我家郡王的名字取的。陛下嘴上不说,心里必然是不太痛快,若不然这些年咱们国公府也不会一年不如一年。”
温国公府一年不如一年是事实,但原因当然不是这个。
叶娉是胡诌的,但温夫人给女儿取名时未必不是故意。
温老夫人怀疑地看向温夫人,眼底的责怪又了几分。
说起来当年陛下很看重荣儿的,要不是娶了王氏进门,荣儿也不会消沉,陛下也不会和荣儿疏远。
所以这个儿媳娶得不好。
她不会检讨自己的过错,一门心思让王氏背锅。想到王氏那时明明知道荣儿和长公主两情相悦,还借着各种各样的名头讨好她,她就越觉得不太舒坦。她是设了局,若王氏不贴上来,她也算计不到王氏头上。何况以王氏的出身,能嫁进国公府那是高攀,指不定心里偷着乐。
有些人往往就是这样,一旦不喜某个人,势必要从过往的蛛丝马迹中找到一切嫌弃讨厌这个人的理由。
温夫人忙为自己争辩,“母亲您忘了,这名字可是您选的。您说玉姐儿是温家的明珠,唯有这个字才配得上。”
其实当时送到温老夫人面前的有好几个字,但有温夫人在一旁暗示,最终温老夫人选择了玉字。
温老夫人脸色更加难看,不悦地瞪了叶娉一眼。
怎么这么多事!
叶娉一脸无辜,“孙媳也就随口一说,前头有一个温御,作甚要来一个温如玉,这么想的人可不止我一个。”
“不同的字,意思也完全不同。若不是今日娉娘你提起,我恐怕一辈子都想不到这点。”温夫人说。
“原来大伯娘这么马虎,倒真是让人意外。”
装什么装,还一辈想不到。
“祖母,名字这事也就算了。孙媳和郡主之间的称呼,您是不是应该拿个主意?”
温老夫人哼哼着,很不高兴。
“若不然在国公府你叫她大嫂,到了公主府她叫你表嫂。”
“这叫来叫去的,孙媳怕叫混了。若不然还是用敬称吧,她称我为郡王妃,我称她为郡主。左右我们是平辈,品阶也相当,如此称呼应该最合适。”
一个郡王妃,一个郡主,谁也别想占谁的便宜。
温老夫人想了想,头都疼了。
“暂且如此吧。”
叶娉笑道:“祖母英明。”
“你个皮猴。”
“孙媳夸祖母英明也要被骂,孙媳真的好惨。祖母不会有了新孙媳,就忘了孙媳这个旧人吧。若真是那样,孙媳会难过伤心的。孙媳不管,哪怕是郡主进了门,祖母也要疼我。”
她一边说着,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。
温老夫人被捏得极为舒服,眯着眼道:“疼你,疼你,祖母都疼。”
温夫人看着她们一来一去,眼神闪了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