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温老夫人对这门亲事极其满意,逢人就夸庆阳郡主知礼又大方。
叶娉对此嗤之以鼻。
是骡子是马,日后便知。
……
婚期如约而至。
天不亮,叶家上下已起。
点嫁妆,备仪礼。
叶氏两眼肿如杏核,一看便知应是哭了一夜。叶母神色尚可,端坐一旁观看大孙女装扮。一品诰命规制的喜服,绣着圆形云鹤图。凤冠熠熠,其上二龙戏珠,左右各插一支五尾步摇,金珠流苏步步生花。
镜中佳人明丽艳绝,殊色惊鸿一笑倾城。
叶母频频赞叹,一是惊叹大孙女的美艳,二是惊讶大孙女不知何时生出来的贵气,再是感慨此女出自叶家,心中难免骄傲。
他日再回青州,必是要去叶家祖坟瞧瞧,是否真的冒了青烟。
妆毕,叶娉起身。
整理一番后抬颌而立,越显高贵。
请来做全福夫人的常夫人目露惊艳,不吝夸赞,“郡王妃这般容貌,实属难得。”
她这等身份,自是见过不少绝色女子。上至宫妃,下至世家宠妾。美艳者如韭菜常出常新,有的初时惊艳,过后尔尔。有的盛宠不衰,独冠群芳。
如叶家两女如此姿色者,委实不多。更难得的是,两女各有各的美,一个美得艳极又纯极,一个美得病态可怜。前者让人惊艳,后者让人怜惜,竟是恨不得左右兼顾,直叫人看迷了眼。
叶母性子爽直,有人夸赞自己孙女,她没有不附和的道理,“老婆子这两个孙女,着实生得好。”
常夫人与她一见如故,闻言好一番感慨,越发相谈甚欢。
盛朝婚例,女子出门之前,哭比笑更吉利。
叶氏最是哭得厉害,叶婷仅次之。若不是怕弄褶了叶娉的喜服,母女俩必定会过来抱着叶娉一起哭。
叶娉穿来数月,早已融入叶家。
她哭不出来,眼中却有湿气。见母亲和妹妹哭得伤心,遂安慰她们日后会常回娘家看看。谁料叶氏一听此言,泪水更多。
女子一旦出嫁,哪里似在娘家这般自在。公主府高门大户,规矩不知多少,娉娘这一嫁以后怕是想见都难。
叶家门外,一身郡王冕服的温御领着一众世家子孙接亲。宋进元为首,其次是常家大公子常慎言和沈翎等人。
如此排场,着实风光。
叶家在京中无亲,两个儿子又小,是以拦门之人请的是常家二公子常慎行和刘大人的儿子刘典。
饶是常慎行叫得欢实,摩拳擦掌要为难温御。但他与刘典面对温御等人时气势极弱,拦门之礼形同虚设。
接亲之人入院,顿时显得小院逼仄。
观礼之人有宾客也有附近街坊,众人热闹之余无一不羡慕叶家的运道。这般低微的门第,竟是攀上这样一门高亲。
日后哪怕是叶家院子再小,也不容人轻视。
吉时一到,叶娉顶着沉重的凤冠,一步步出了叶家门。
流苏不动,隔着一层红纱,她看见那个如松如竹的身影。长身玉立,皎冷如月,一想到今夜将要与这神仙男子一起共沉沦,她心里涟漪渐生。
既是赐婚,自有礼部官员唱词。
入耳皆是吉祥话,伴随着炮竹声声。家人的祝福和哭泣逐渐远去,取而代之的是锣鼓喧天喜气洋洋。
此情此景,如梦一般不切实际。
叶娉入轿,端坐不动。
温御骑马,如高山凛凛。
帘落,轿起。
喜轿绕南城而过,再绕北城一圈,最后抵至公主府。一应繁琐的流程过后,叶娉似全身骨头散架般送进洞房。
方才高堂敬酒时,她记得温驸马手里抱着的是长公主的牌位。温老夫人未出席,说是病得起不来,怕病气冲撞了喜气。至于温夫人和温国公,她没怎么注意。眼下她累极困极,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。
强撑着走完最后的流程,她再也忍不住,一屁股靠坐在床上,手指都不想动。隔着红色的遮面喜纱,男人那张脸流光溢彩,身姿更是长身玉立。
这脸,这腿…
她浑身一热,似是又充满力气。
喜娘下人等早已清退,也未有习俗中的闹婚房之人。如此简化直接,所有人都不会觉得奇怪,只因温御平日为人一向如此。
世人不会知道,孤冷如他,亦有心急之时。
他几步近前,修长的手指挑开叶娉脸上的红纱。四目骤然相对,一个暗沉深不见底,一个蠢蠢欲动。
旖旎顿生,温度渐高。
若是就此洞房,也不是不可以。
叶娉觉得,她无异议。
修长的手伸过来,似乎带着无限的张力。她心中如热油四溅,隐约可见火光漫天。这般热得厉害,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。
谁知那手未落在她身上,却是取下她头上的凤冠。
“先洗。”温御的声音很低。
叶娉脸更红,唤了三喜进来。
洗漱完毕,房间内再剩夫妻二人。
灯下看美人,酒不醉人人自醉。
红衣轻薄,衬得那玉面越发俊美出尘。微敞的襟口,隐约可见无边的魅色。叶娉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