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家。
叶氏一脸哀愁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, 方才娉娘和大堂姐那般针锋相对,听得她是心惊肉跳。娉娘说的那些话,实在是有些不太中听。亏得堂姐大度心善,不和娉娘计较。
娉娘不喜温大姑娘, 温大姑娘的行事也颇有些不厚道, 她心里也有一些不舒服, 但这怎能怪大堂姐?
大堂姐自来待人亲和, 从不与人争执置气, 若不然也不会人人交口称赞。而且大堂姐说的那些话, 她听来是句句在理。
“娉娘, 你堂姨母也是好心。”
叶娉望着桃树上那一颗颗毛绒绒的小桃子,这些小桃子成熟后的味道偏酸,便是最为嘴馋的小四都不爱吃。
待到桃子熟时, 洗净做成桃酱吧。
她不喜温夫人, 没由来的。哪怕从表象上看温夫人行事稳妥,说的话其实也通情达理, 但她就是有偏见。
“娘, 她真是好心吗?你可别忘了当初外面都在传我们与赵家结亲时,她派人送了什么东西过来?说是添妆礼,也可以说是送葬费。”
“娉娘!”叶氏不愿相信大堂姐是那样的人,她在王家唯一帮她说过话的人就是大堂姐。“我知道你不喜欢温大姑娘, 但是你堂姨母不一样,她那时必是以为我们真的想和赵家结亲,所以才…”
“以为?娘,她既是国公府的当家夫人, 又是王家的嫡长女, 她会是那种凭以为就行事的人吗?若说她不知内情, 不知是王家从中捣鬼。那她得知我们想与赵家结亲时,为何不是出言阻止?“
“她…必是也不知赵大人的为人?”
“娘,我之所以知道赵大人私下的品性,还是温如玉说的。温如玉都知道的事,温夫人怎么可能不知?”
叶氏语噎,一时无话。她不愿相信自己大堂姐是那样的人,可是娉娘说的话她也找不到理由反驳,心情极为矛盾。
“你这孩子…”
人的印象一旦定性,其实很难改变。
叶娉语气略软,“娘,不管她是好是坏,她是温如玉的母亲,王家嫁出去的姑奶奶。我和温如玉不对付,一旦有事她肯定是站在自己女儿一边。而且她是王家女,于情于理都和王家同一阵营。你若指望她会为了别人对付自己的女儿和王家,根本不可能。所以我劝你莫要再和她来往,免得日后为难。”
温夫人这些年声名在外,要么就是道行太深,要么就是真的良善。不管是哪一种,其实并不重要。因为她是温如玉的亲娘,注定是叶家的仇人。
叶氏原本是有些气大女儿现在说话行事太过苛刻,唯恐名声再坏。仔细一想这话,又极是有道理。再是深明大义的人,也不可能为了旁人对付自己的女儿和娘家。娉娘和温大姑娘不和,自己又和王家断了亲。时日一长,指不定还会有什么事端,到时候大堂姐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娘,也不会再和她来往。
“娉娘,她是来说亲的,又不是来结仇的。咱们若是不愿,说清楚便是,何必说那样的话伤了人心。”说完,她幽幽叹气,“若没有之前的事,七房的那个孩子倒是合适。”
王老七那个人有点意思,叶娉想。
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种种,这门亲事确实不错。
“娘,我们同王家已经断了亲,破镜不能重圆。”
“也是。只是你父亲…”叶氏想说如果王家出手,丈夫的事或许还有余地。只是王家出手的条件是娉家嫁过去,这话她又说不出口。千般思绪万般纠结,最后还是化成一声叹息。“你父亲如今还在牢中。我们一直这样等着,真的合适吗?”
叶娉刚想回答,便听到外面的喧闹,伴随着圣旨到的喊声。
叶氏浑身一软,险些晕过去。
“娉娘,会不会是你父亲被定罪了?”
她知道被定罪的人家,也会有人传旨,传的是抄家的旨意。
叶娉上前扶她,道:“娘,父亲所犯之事并非死罪,更谈不上抄家流放。这些人许是经过此地,去别人家传旨。”
话音将落,喊声逼近,随后便响起敲门声。
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,全部跑出来。叶婷扶着叶母,忠婶和几个丫头靠在一起。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惊恐。
“母亲…”叶氏呼唤叶母。
叶母曾听父亲讲过当年家败一事,正是因为受到牵连被抄家。家产充公之后一家人流落在外,这才干起了走镖的行当。
她经的事多,很快镇定下来。
“别怕,该来的躲不掉。只要一家人在一起,大不了从头再来。”
叶娉心下佩服,祖母到底是走过江湖的人,遇事就是比普通人更沉着。一家子的女眷,几个丫头都吓得面无人色。她慢慢松开叶氏,准备亲自去开门。
叶氏死死拉住她,“娉娘。”
“娘,躲不掉的,我去开门。”
所有人都看着她,看着她朝门口走去,看着她打开了大门。门一开,执着明黄宫旗的宫人先一步进来,然后是一个捧着圣旨的年长太监,紧接着是几位侍卫模样的人。
叶娉一见那年长的太监,暗道一句果然。难怪她觉得那位赵大人说话尖利,举止颇有几分怪异,却原来是太监